怎么样?
周父将公文包递给霍慧文之后,扫了眼一个月没出现的小儿子,哼了一声:“知道回来了?一天到晚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三不四……”
霍慧文悄悄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安抚他,小声嘀咕:“别听你爸爸说的,今天煮了罗宋汤,里面的牛肉是从青海带回来的真空包装的牦牛肉……”
但可能是订单没有完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来自他爸的絮絮叨叨一直没有停。从他不乐意考研批评到了暑假他不来公司实习,跟群不三不四的人玩音乐。
因为是白手起家的原因,周父被生活挥动着鞭子驱赶着,不曾停歇,所以他格外见不得家里有闲人。
周行叙就是那个不干正事的闲人。
他和所有家长一样,一边希望孩子独立一边又给孩子计划规定人生。
那些话他爸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周行叙已经将装聋作哑练就到了最高境界,可这次反驳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了。话音一出,霍慧文在桌子上踢了踢他的腿,让他注意。
这个问题,他甚至也想问问霍慧文,她也只有一个孩子吗?
两个人都只会盯着他一个人压榨,父爱母爱不能平分,所以连带着责任和压力也不能平分吗?
因为身体不好而可以侥幸逃过一切的哥哥,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无条件拥有一切美好的哥哥,讲出来真是个笑话。
他们全家都是笑话。
既然都开了口,干脆全说了:“关心不给我就算了,把自由给我行不行?”
朝他丢过来的筷子和碗,偏了,只有碗里的酱汁溅到了周行叙白色的上衣上。
“要自由,有本事你别花我的钱。”
人都会吸取教训中的经验,他爸认为过年那次周行叙敢摔门走人是因为自己没有断掉他经济来源,这次他不给小儿子钱花,他就不信周行叙还敢。
但他就是敢。
一脚油门的轰鸣声在外面响起的时候,地上碎掉的碗还没有捡起来,但周行叙身上衣服的酱汁已经干了。
一脚油门,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停在薛与梵奶奶家楼下的时候,他看见了门口还有一辆车。
可能是她爸妈今天也在这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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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周行叙短信的时候,薛与梵还没睡。
没有征兆,和夏天的雷阵雨似得,他说他在她奶奶家楼下。
薛与梵拿着手机悄悄下楼,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她不得不再小心翼翼一些。
今天老薛喝了白的,向卉也喝了点红酒,两个人干脆在奶奶家住下了。
还好老薛鼾声大,薛与梵摸黑开了门,穿着到小腿处的睡裙小跑着上了车:“你怎么来了?”
“离家出走了。”他笑着把今天家里的事,概括成三两句说了,自嘲:“想想也是公平,一个有关心,一个有耳光,说出来是平分的了。”
薛与梵瞄见杯槽里亮着屏的手机,他开了静音,亮着的手机屏幕上不断显示有信息和电话打进来。
他说着往自己伤疤上撒盐的话,嗓音哑哑的,听不出语气。他靠在座椅上,不看车灯照亮的那块区域,却望着车灯外大片的漆黑。
“我们家有三本大相册,里面几乎没有我什么照片,全是我哥的,我甚至都不太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后来等我妈意识到也该给我拍照的时候,她已经在我哥身上拍了太多照片了,以至于她都厌倦给小孩子拍照了。”
薛与梵观察着他的表情,摸不准他的情绪:“要不要我也说点我比较惨的事情?”
薛与梵表示如果有需要她也可以自揭伤疤,跟他说说自己小时候被奶奶打的事情。比如她小时候曾经因为和附近的小男生手牵手,手掌心挨过打。因为死犟,偏要穿小裙子,也挨过奶奶的打。
她奶奶,一个反感至亲男人以外所有男性的一个人,甚至走在路上碰见别的男人,都会下意识的侧身避开。
“比惨大会吗?”周行叙侧了脸,笑了一声:“所以你知道吗?我哥越是喜欢你,我就越不想放过你。”
直观他坦白接近动机,她没有因为不是喜欢而难过生气,原本就是知道的答案。有时候连她自己反思也觉得这样瞎搞,就是吃饱了撑着。
薛与梵做作地撩拨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居然不是出于美色,没有想到我的美貌竟然分文不值。”
薛与梵有的时候觉得他们即便不做恋人,也能坐在一起侃大山。即便是无聊琐碎的事情,他们也能比任何一对恋人都心平气和。
周行叙被她逗笑了,他想,吵架完来找她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又说起周景扬稀烂的车技,形容给薛与梵听的时候拿她的睡姿当了对比,吃到了她一记刀子眼神之后,他没闭嘴,半是打趣问问她要不要试试在车上办事。
他说:“反正这车明天要借给我哥开。”
这回薛与梵动脚了,越过中控区,不痛不痒地踢了他一脚。
扯着她的脚,将人抱到自己身上。
薛与梵的腿曲在他身体两侧,后腰上抵着一个方向盘。
还是那股雪松味道,鼻尖先碰到,他从嘴角开始吻。薛与梵感觉到后背横着一条手臂时,下唇被包裹在一片温热里,几乎在意识到的同时,她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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