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一定心情愉快,不然他为什么会对着自己笑呢?
终于看到他的情绪了。虽然并不是用自己的术式窥探到的,但是枝还是觉得很高兴。
在她的眼中,所有人的心都像是透明的水。愤怒也好,欣喜也罢,无论任何动荡,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她合起手掌,就能操控这些情绪。她偶尔会偷偷地改变一下父母的心情,这样他们就能够不对自己生气了。
可五条觉的心,却不像是水。是枝无法形容,因为她从未窥探到半分。但这也很好。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是枝都很喜欢去询问五条觉的心情。
比如像是在这时候,当她讲到今日在街上遇到了一个装神弄鬼洋人说她未来会变得如何如何悲惨却被她当面戳穿谎言的时候,她就很想知道,始终在盯着井中黑暗的五条觉,究竟怀揣着怎样的情绪。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是枝往五条觉的身边凑近了一点,四下张望着,“有什么东西好看吗?”
“我在看井底。”
“井底?”
“井底长出了荆棘。”
“……哦?”
是枝拿起灯笼,黯淡的烛火无法照亮盘虬在井底的荆棘团。她只好弯下腰,把灯笼伸入井的更深处。什么都没能看到呢,她就被五条觉拽了起来。
“别掉进去了!”
“我哪有这么不小心。”她嗔怪着,还是站直了身,笑嘻嘻地说,“不过,我倒是挺想去井底看一看呢。要不然我现在就下去试试?”
“会很危险的。”五条觉拉着她后退了一大步,像是心有余悸似的,“还是待在井边吧。”
“哦……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她放下灯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凝视着井中的深渊,喃喃着:
“我也想知道,井底为什么长出了荆棘。”
记录·其之贰
—185■年4月,江户,■■■—
一个长得很奇特的洋人造访了五条家,一脸的大胡子,实在不符合东洋气质。更奇怪的是,他带来了一大堆笨拙的东西。有棕色的木盒,也有古怪的支架。
是枝和五条觉站在一旁看着怪洋人摆弄着这堆东西,心想他捣鼓的应该就是名为“照相机”的东西了。
“说到底,照相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相片又是什么?”五条觉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我还是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找人来‘拍照’。”
“想当时代的弄潮儿吧。再说了,为五条家新任的家主留下一张相片,这不是挺好的吗?”
五条觉蹙眉:“我觉得不好。而且我都不知道,相片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是枝好像在偷笑:“你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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