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有见过她这副表情。她一直都是……都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姿态。
男高中生立刻意识到她刚刚在问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问题,而他却因为自己的作业,敷衍地回答她,没有看到她神色的变化,甚至没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他忽然有些后悔,嘴巴张了张想要弥补什么,她却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咧开嘴笑起来:“夏油君真好,”她说,眼睛亮晶晶的,“我好像又更喜欢你了。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做.爱吗?”
夏油杰:“……”
夏油杰:“……不行。”
“嘁……”她失望地瘪了瘪嘴。
夏油杰没想到她居然贼心不死,晚上偷偷溜到他宿舍,百无聊赖趴在床上翻他的杂志。听到他出浴室的动静,晃着光洁的小腿,少女反客为主地埋怨:“夏油你的床下面怎么藏着这么无聊的杂志,男高中生的性幻想素材不应该更过激更色情一些吗?看着这个别说撸,我都要困了。”
夏油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擦着头发深深地叹息,祈求今晚可以无风无浪地度过。她终于把没意思的杂志推到一边,转头来看刚出浴的男朋友。眼睛从锁骨的水珠一直往下看,越过结实的胸肌腹肌没到人鱼线,抬起来擦头发的手臂线条性感迷人。高中生男朋友既是咒术师又是最强。她吹了个口哨,立刻说:“我要和你做.爱,夏油。”
夏油杰说:“不行。”
她泄气似的在床上滚了一圈:“亏人家今天还特地穿了决胜内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爱哇?”
“嗯,等感情到了的时候。”夏油杰用她自己说过的话堵她,“因为我是纯爱派嘛。”他笑得像个眉眼弯弯的坏狐狸优等生。
“我讨厌纯爱派!”
她气势汹汹地说。
没过两天,同学两年的这对小情侣终于接了个一起出的任务,夏油杰第一次看到她使用术式的模样。
「幸运」
这是她进入高专的先决条件,也是她一生所有不幸的起源。
如她所说,她很弱。术式足够新奇有效但弊端十分明显,本人也实力平平,或许直到毕业也只是个二级术师。
但她一直在接连夏油杰这种实力都感觉有些吃力的任务——这也是他们俩这次能合作的原因之一。
究其原因,她的术式太好用了。无论再危险的情况,哪怕命悬一线,都有一线生机,因为她足够“幸运”。后果便是在运转「幸运」以外的时间,她的人生被「不幸」充斥着。
而在消耗完「幸运」之后,她所遇到的“不幸”将会百倍席卷。在那个喧闹的下午街头,她咬着红豆包,笑嘻嘻地说。
被欺骗背叛是常态。善心好意被利用无视也已经习惯了。所以不去付出真心,就不会得到伤害。最初是伤害身边的人,父母和小时候最重要的朋友都被她所害,只要她喜欢什么,就失去什么。等到她痛苦地学会不去爱什么人,彻底掌握住术式反噬的对象,消耗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了。每次使用术式都感到那股仿佛燃烧生命的灼烧感,身体越来越虚弱,在使用术式以外的时候,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也会忽然流血,但是不痛也不痒,只是感觉生命又缩短一截罢了。
同学都是心肠软的好人,不告诉他们或许等时候到了就不会太难过,让辅助监督骗骗他们说是祓除咒灵时死掉了就好,反正咒术师的下场大多都是这个。但夏油杰你可是自找的。
“死之前都还没做过我真的不甘心啊。”
她最后这么叹息。
明明也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
她此刻又是一副运转过术式七窍流血半死不活的悲惨模样,和夏油杰背靠着背在庞大的咒灵旁喘息。她挣扎着要给咒灵最后一击,却被夏油杰握住了手。
“等下。”
她看到三层楼高的咒灵一点点化为黑色的沙粒,在夏油杰掌中凝聚成球,一边满脸是血,一边浑不在意地惊喜道:“酷啊,我也想做咒灵操使!”
或许是她的不理智冲动感染了他,夏油杰无情打击她道:“很难吃的。”
他吞咽咒灵,闭上眼睛平复下反胃感之后,看到她在盯着他。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露骨:“夏油,我想和你做.爱。”
夏油杰几乎要惊愕了:“你说真的,现在?”
两个人脏兮兮的,她的右腿断了,小腿没了巴掌大的一块肉,深可见骨。更别说术式反噬,她不停往外咳吐深红色的内脏碎片。夏油杰也灰头土脸的,头发散开了,胸口那一击擦着心脏而过,现在连动都不敢动,背靠背半躺着等辅助监督过来收拾烂摊子。
实在是想不通这样她是怎么会有感觉的。
“你不懂啦,”她满脸无所谓,“就刚刚,我忽然好想亲你。”
夏油杰无语道:“那为什么要说成是做.爱。只是亲吻的话我没问题。”
她猛地吐了一口血,兴冲冲凑过来,像小狗似的:“你早说啊。”
其实夏油杰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同意。
那不算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原因有二,一、主动方女生没什么接吻经验。二、两个人都重伤在身,痛得要死。
热乎乎的嘴唇兴高采烈贴上来,夏油杰尝到少女满嘴血的味道,还有一些飞扬的尘土沙粒,又笨拙又热情。她欢喜得要命,黏糊糊又开心,趴在夏油杰身上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