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拆礼物,终于下决心问他:“嘉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什么事情?”他笑了笑,就好像她是在杞人忧天。
“工作上的,你家里的,或者别的什么?”她没放弃,声音压低在喉咙里。
他伸手过去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握了握,回答:“没有,一切都很好,你不要瞎想。”
那一顿饭,她几乎什么都没吃,也不愿意讲话。直到叶嘉予叫埋单,她才对他说:“我要去纽约培训,总共两个礼拜,假期结束就走。”
“怎么没听你说过?”他有些意外。
“我说过的,是你不记得。”她回答,语气很平静,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她无时无刻不在找话跟他讲,这么大的事不会没提过,只可能是他听过就忘了。
从饭店出来,隽岚就跟叶嘉予说再见,其中有些赌气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想要一些改变、一些距离,她没有勇气说明,他可能是懂的,没有非要她跟他回去,只是坚持送她到永乐街的公寓楼下。
“我上去了,你走吧。”她开了大门就要进去。
他拉住她问:“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你。”
“不用,”她回答,“是晚上的航班,下了班才走,公司有车送我们到机场。”
他不再坚持,却也没放开她。她把手抽回来,转身就走了。
回到公寓,她一面淋浴,一面回想这一晚,叶嘉予又对她格外的好,就像以前他们每次闹完别扭之后一样,他不会向她道歉,也不会再提闹别扭的原因,又或是争辩谁对谁错,只是对她特别殷勤一些,就算是和解了。而隽岚这个人一向是不记仇的,随便什么事隔夜就忘,更加做不到不理他,稍稍做些姿态,便又开开心心的该干嘛干嘛了。
但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她知道,他一定也知道。
洗完澡出来,她又看到那只系着丝带的盒子,撕掉包装纸,里面是一只浅绿色的首饰盒,装着一条细细巧巧的项链。她没有拿出来,莫名联想起很久以前他送她的那只包,prada的,上面有个拼布机器人,她拿来装过一阵琴谱,后来不怎么用了,一直很小心地收着。她突然想到,如果让她自己选,肯定不会买那个包,无关价钱,其实是她不喜欢,但因为是他送的,她便当宝贝似的一直留着,哪怕只是他随便走进一家店,在一个不怎么靠谱的店员推荐下随便买的。
第二天是圣诞节,隽岚照例还是去公司加班。一早到办公室,不见郁亦铭,johnson倒是在。
隽岚见自己桌上放了一只半透明的一次性饭盒,里面是两对迷你版的点心:蟹黄烧饼和枣泥糕,便问johnson:“这是谁的?”
“昨天你走之前,我们不是说要去尖沙嘴吃宵夜嘛。”johnson笑答。
“噢,谢谢。“她完全不记得。
“这你就谢错人了”johnson纠正她,”是ming说你喜欢这两样,特地打包带回来的。”
隽岚有些意外,心想见到郁亦铭一定要谢谢他,这一次,他真的是帮了她的。却没料到,郁亦铭人还没来,短信就已经到了,问隽岚:到公司了没有?昨天分配给她的那一部分工作有没有做完?
不用见面,隽岚就想象得出他那副做派,自以为是她的上级。她懒得回复,把手机连同那只饭盒往抽屉里一塞,开始干活儿。她昨天走的早,夜里睡的也早,再不抓紧,真的要交不出功课了。
不多时,郁亦铭拿着杯咖啡晃进来,没跟她打招呼,就去自己位子上坐好。隽岚也已经把向他致谢的茬给忘了,紧赶慢赶的把自己做的那部分弄好,发给他看。他很快回信,挑了几个小毛病,最后在sametime上对她说:“还行,比从前聪明点儿了。”
隽岚气结,刚要与他斗嘴,手机在抽屉里震起来。她拉开抽屉瞄了一眼,竟是嘉颖的号码。
除去代沟不提,她跟嘉颖完全是两类人,难得在塘厦见一次,最多也就是问个好说几句客气话的水平。嘉颖做的许多事,她没办法理解,嘉颖对她也差不多,突然打电话给她所为何事?她实在想不出。
“隽岚姐,我哥在不在你旁边?”电话接起来,就是这么一句。
“不在,我在公司加班。”隽岚回答。
“今天还要加班?你公寓的钥匙在不在身上?借我用一用。”嘉颖一向开门见山。
“在,……”隽岚回答,想问她为什么圣诞节大清早的跑来香港,又为什么要借她公寓的钥匙,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打断了。
电话那边欢呼起来:“那太好了,我现在过来拿,你在ifc对不对?”
“对,你……”隽岚还想问为什么,那边电话已经挂断。
嘉颖动作倒快,十几分钟电话又来了,说已经到楼下,在大堂等。隽岚拿了钥匙下楼,一出电梯就看见小姑娘站在门禁外面,脸上浓妆未卸,全身派对装扮,多半是一夜未归。几米开外还有个十几、二十岁的男孩子,在用前台的多媒体指引机,装作无关路人,但看身上的打扮,十有□是跟嘉颖一起来的。
还没等隽岚开口,嘉颖就求她:“隽岚姐,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哥,我也不想玩通宵的,现在这样子回家一定死,要是刷卡住酒店,我妈有短信提醒。”
这种事,隽岚原以为生了孩子,再过个十几年才会遇到,但就算措手不及,却也知道担待不起。她难得这么严肃的讲话:“钥匙我给你,你去卸妆洗澡换衣服,但你朋友不可以去。我打电话给你哥,就说昨天夜里你睡在我那里,叫他中午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