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挑食的他唯一爱的食物。
如果是别的,他会愿意很慷慨地全送给她,可他此刻看每一个躺在地上或暂居纸袋的苹果,都觉得它们万分可怜,很无辜,看起来很不知所措。
而他如今同情心泛滥,不愿将它们抛弃。
他忍无可忍出声打断她:“苹果核有毒。在它生长期,可能罹患斑点落叶病、白粉病、苹果树腐烂病、褐斑病、轮纹病、黑星病、炭疽病等。”
“它可能遭受的虫害更多,有红蜘蛛、二斑叶蟎、食心虫……”
夜色听他淡定地叙说,他停下来,她依旧不动。
裴白墨默数三秒:“我知道听完这些病虫害后,你在这一刻非常不喜苹果。”
他甚至微笑:“没关系,师生一场,我乐意发扬善心帮你收留它们。”
夜色也笑,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好,你可以买我的苹果。”
“不用马克买”,她说,“我姓夜,名色,好色的色”。
她将手覆在他抓苹果的手面上:“师生一场,算便宜点。师叔,我摸你一下,就算是收钱了。”
而后情景又变,是清凉的湖边。
他躺在长椅上,脸上覆着一张报纸。
不知什么时候起,身旁有了另一股温热的气息。
有人碰他,问:“师叔,你说那边那个棕发大叔什么时候会跳进湖里面去?”
他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报纸上一刷。
棕发的大叔?没兴趣,继续闭眼睡。
她自说自话:“我觉得今天上午没戏。”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变轻。
“师叔,你说我要不要帮他一把?”
他觉得自己的睡意正在溃败。
她又碰了碰他的胳膊:“师叔,我去了。”
他忍了十秒钟,慢条斯理地睁开眼,扔掉遮面的报纸,坐直,看向湖畔。
正巧看到她将一个中年男子推拽下湖,而后扯开自己的外套,跳进去往外拖该男子。
把人踢下去,再救人上来,这就是她说的帮忙?
他看着她满身狼狈爬上来,滴水的发梢,冻到更加白皙的脸,瘦削的肩。那双总是灵光四射的眼似乎都蔫掉无神了。
等她笑嘻嘻蹦到他眼前,他只说了一个字:“丑。”
转身前,没有漏看她呲牙咧嘴的表情。
而他明明已经很含蓄了,他并没有说心底最直观的感受:太丑了。
……
原来,他们有那么多曾经。
***
睁开眼的时候,林瑟那张放大的脸上,眉峰紧凑。
见他回神,松了口气就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我爱方津。”林瑟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爱她。”
裴白墨手指按压眉心,转头看他:“别告诉我,你已经被爆炸刺激成精神病。”
林瑟也不恼:“劫后余生难道不应该高兴?手机都掉进湖里了,不然我现在一定对方津说我爱你,说到她忍无可忍骂我,骂够没力气骂我之后再状似不情不愿实则别提有多心花怒放地说我也爱你。”
“我一定要活一百二十岁,说到她烦死我,你千万别拦我。”
裴白墨看他一眼,胳膊撑着地面站起来:“我不拦你,但是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
“什么?”林瑟也跳立起来。
“看见这湖了吗?一百二十岁的你,恐怕会难看到掉进水里鱼都不敢靠近你。”
林瑟气得跳脚,突然想起一事来:“前面应该还有爆炸点,幸好我们早出来勘察周边,不然真成人肉碎片了。”
裴白墨扫一眼周围,寂静晦暗。
“你带着我游了多久?”
“你失去意识,没有人能商量。我只觉得应该使劲往前游,远离爆炸点,忘了游一段就可以上岸。”
裴白墨:“……”
林瑟自己也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我本意没想炫耀自己是游泳健将。”
裴白墨再度按压眉心,内里跳动的幅度好像脱离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他深呼吸叹口气:“我们的车在爆炸点附近?”
林瑟点头。
“有警员见到我们在画舫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