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文件用的是上好的牛皮纸,实实地载着殷实的财富,就那么单薄的几页纸,好像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给人衣食无忧的绝对安全感。
可他为什么觉得很空落,车言不知道自己是富二代,还是靠着这个男人,才给了他一切的安逸,这份安逸却让人心慌。
有人说,出生对了,就一生无忧,真的落在自己身上,似乎不是那个滋味……
车言紧皱眉头,说:“我不能做点什么吗?我觉得很不踏实。”
“嗯,好吧。”方东凛同意的点头:“你想想你想做什么,或者想学什么,我教你。”
车言觉得开心,又即刻毫无头绪:“我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啊?如果像你说的,我以前是那种二世祖,一定没什么才能吧?”
“你不是二世祖,你很乖的。”方东凛宽慰他,那眼神好像在欣赏什么。
乖也是种才华吗!我去,我怎么觉得他把我当孩子看呢……车言面露黑线。
“经济,医学,法律,管理,我先给你找些课本,你学着看看。”方东凛如此说。
终于车言又提起了精神:“去学校学吗?我什么文化水准啊?”
避开他文化水准的事,方东凛回答道:“在家吧,毕竟你失忆,也不知道记得多少,先学学看,我给你辅导。”
“哦…”车言有些楞地应着,不管怎么说,这事算落定了。
暂时把制造浪漫的事放到一边,车言这几天都按照方东凛给他的资料学习,课本是他临时买的,内容上应该比他书架那些要简单。
为毛,还是过刀山一样的艰难啊,车言咬着笔杆,对着一道微积分题苦苦哀嚎。
说要学经济,结果要先从数学开始入手,这些符号,太尼玛像火星文。
“方东凛……”车言又开始求救了:“救命啊…”欲哭无泪。
方东凛的衣服总是素色,即使穿着牛仔裤白体恤,也像个入世不俗的人,衣服被他的气质牵绕。
听见车言的苦叫,他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
拿过本子,看了车言凌乱的笔画,不着痕迹的抿嘴一笑,纸上被停留的笔尖戳得墨迹横飞,像暴躁的小怪兽在上面奔滚了几圈。
“原微分方程的通解是2y(1-x)-cos(2x)=C。”方东凛细心地讲解,回头轻笑地问:“C是什么,你清楚吗?”
C,什么C,车言瞪着眼睛溜溜转,一脸木讷。
是个正常人都想放弃这种学生,但方东凛出奇的耐心:“是积分常数,你要把这些数字符号记下来,把他们编码,放在脑子里,这样就不会凌乱了。”
车言楞楞看着他,点头,能不能做到,鬼才知道。
“满足初始条件的特解是2y(1-x)-cos(2x)=7,答案就出来了,我再给你梳理一下……”
老师真的不能太完美,否则,学生的注意力很容易抛锚。
车言有些痴痴的恍惚,看着斜阳在他的轮廓上,印出浅红的光,连嘴唇也染了阳红,薄薄的,又一丝不苟着,说话时浮动优雅,跟它亲吻会是什么感觉……
“明白了吗?”方东凛回头,发觉这人在愣神,呆呆的,还是那个车言,从来没变过。
以免他再次哭喊连天,方东凛站起身,双手支撑在他两边,把车言整个围在两臂间,握住他的右手拿笔。
“再讲一边,好好听。”他的声音,直接擦过车言的耳朵和脸庞。
车言细白的脸,一下红了,你大爷的,这样还怎么好好听啊!
咦,不对,这不是间接接触吗?…原来方东凛喜欢这种调调,车言脑子里又浮想联翩的邪念。
那股淡雅味,涌进鼻腔,令人紧张,车言的手在方东凛手里握笔写字,到最后全部由方东凛来运力写了,他就专心感受这种触碰带来的荡漾感,心跳得咚咚地响,比敲闻友乐的门还用力。
“8-1=C,C是多少?”方东凛问,但迟迟得不到答案。
他低头,正看见红如苹果的一张脸,那双灵动的眼睛也正看着他,心动,喜欢,还有爱恋,他从没见过车言这样的表情,而这表情在这一刻是属于他的,方东凛那埋到深渊的感情也不禁被撞起一道涟漪,他愣住了。
车言仰头,红润的唇畔,在他的嘴角轻然落下,带着一丝慌乱和害羞。
“我…我觉得,我失去记忆…也还是喜欢你的。”车言鼓起勇气,抚着他的脸表白了:“我想我以前应该更喜欢你。”
以前…
某些过往集散在眼前,却是难堪的……
这句话如不可逆转的灾难,把一切都拉回了现实,方东凛的眸子从星空坠入寒潭,他推开车言,像一道北极冰川,转身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