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半道被宋音池攥住。
像把佟喃的猜疑截在半途, 扼杀在了小树状态。
可佟喃不知怎的,偏偏松下一大口气。
她低头看向鞋尖,觉得是自己在多想, 却没注意到旁边的宋音池脸色变化不定, 眉心紧蹙,黑眸中是暗潮汹涌的情绪翻腾。
佟喃是猜到了么?
不可能。
不然按照对方的性子,早该诘问她了。
宋音池顷刻间恢复平静。
佟喃觉得握在手心里那截腰软了、放松了下来, 仿佛刚才对方的僵硬只是她的错觉。
她松开了手,没说话, 径直走在前头。
她请沈绅吃饭的餐厅选在家附近, 往里走是大型商超,楼上又是极热闹的电影院和游戏厅。
这儿人.流量大, 购物方便, 所以她也没奇怪宋音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只是对时机过巧而感到唏嘘。
佟喃习惯性地摸着颈环前的铃铛挂件, 微微偏过脑袋。
怀疑种在心底, 破开了一个口子, 生根发芽, 逐渐把整颗心脏都占满了,让她有些无法抽神去想别的事。
一前一后, 她们沉默着朝回家的方向走。
刚好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车流在中心交错汇合, 路人熙攘,对面的红绿灯定格在静止的红灯状态。
宋音池把袋子放下, 堆在腿边,她朝佟喃靠近了些,刚好两人的肩膀贴着。
不太亲密又足够靠近的距离。
头顶巨大的黑伞洒落一片阴影。
佟喃不禁偏头看宋音池,这样热的天气, 对方瓷白的肌肤就像一块将将融化的冰块,仅有一点晶莹剔透的水珠沾在挺翘的鼻尖上。
宋音池穿着吊带和热裤,裸露的肩颈在热烈的阳光下依旧显出冷白色。
她身上凉丝丝的薄荷味香气钻入佟喃鼻腔里,混着极淡的铃兰味,有点刺激,又有点勾人。
佟喃挠挠脸颊,不着痕迹往旁边避了避。
对面的红灯还剩下三十秒。
宋音池瞧着两人中间逐渐变大的缝隙,蓦地出声问:刚才那人,是沈绅?她转着伞柄,沉重的伞在她手里就跟没重量似的,影子轻巧地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来。
嗯。佟喃淡淡点了点头,刚巧红灯的时间倒数结束,她抬腿,随着人群往斑马线对面走。
宋音池拎上购物袋,急忙跟紧佟喃的步伐,你今天找他,是为了?
她欲言又止。
佟喃瞥她一眼,笑了声,狐狸眼满是狡黠,却没有责怪的成分,你刚才不都听见一半了?我看杨征鸣不顺眼。
而且,我打算和他解除婚约了。
杨氏出点丑闻,会更方便。舆论也只会谴责杨氏,火烧不到我们身上。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甲盖,语气随意。
佟喃要和杨征鸣取消联姻了?!
宋音池一愣,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脸上是是收敛不住的笑意,甚至没听见佟喃接下来的几句话。
我和沈绅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打小在同个大院里长大佟喃回忆起以前的事,一阵心痛。
她当年也算孩子群中的一霸,打得别的小孩闻风丧胆,光是听见她的名字便吓得不敢动弹,可她怎么就分化成了个Oga呢?
明明初中的时候叛逆的事情也没少做。
杨征鸣呢,一开始混不进我们这群人里,不过他和他爸一样,是个骨头软的。他当沈绅的狗腿子,他爸呢,就像古时候侍奉在老皇帝身边,溜须拍马的太监
佟喃嗤笑道,杨征鸣从小就会察言观色,也算他的一个才能吧。
她说了一大堆,半天没换来回应,侧过脸看去,却见宋音池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唇角翘的老高,仿佛这朵高岭之花享受到了阳光雨露的滋味,脱去了清冷,开得正明媚。
佟喃看得愣神,直觉自己心底也莫名舒服起来。
喂,宋音池,你刚都买了些什么呢?
等回家你就知道了。宋音池笑而不答,你刚才说,要和杨征鸣解除婚约,是真的吗?
我和他契合度本就不高。而且还算他高攀我们佟家了。
你发现没有,订婚日期一再推迟,说明我妈并没有把这事儿当真,估计是瞧我太叛逆,打算压一压我
佟喃不着调的性子估计是随了她妈,连婚约大事都只当成个玩笑。
宋音池却愉悦地牵住佟喃的手,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吧!
佟喃一回家便打开了客厅的中央空调,然后瘫到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支着脑袋看窗外,院子里的树都被晒得蔫耷耷的,仿佛差口气就要上西天了。
佟喃叹口气,仲夏的天气真是让人连出门的欲望也没有。
她是极易出汗的体质,也不知道有没有信息素的原因,整个人现在就跟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湿淋淋的,薄T恤粘在身上,能隐约勾勒出内衣的轮廓。
宋音池瞅见了,微不可察地闪了下目光。
她把手里的那盒巧克力味的雪糕递给佟喃。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包装外结着层薄薄的霜,冻得指腹都有点疼。
佟喃顿时兴起,盘腿坐在沙发上,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眯眼享受地笑起来,舒服了~
宋音池瞧她这样,直觉可爱,没憋住笑,唇角上提了点弧度。
佟喃朝宋音池勾勾手,仰头问她,眼眸微睁,有点儿可爱。
你吃么?
宋音池瞧着佟喃捏在手里的小勺子,轻点了下头,弯下腰,轻轻凑到佟喃眼前。
宋音池柔软的发丝擦在她的手背上,佟喃朝后缩了下,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惭愧。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她们都是咬过彼此腺体的关系了。
对了腺体。
佟喃目光不着痕迹朝宋音池后颈瞥去。但那块肌肤却被乌黑的长发给结结实实地挡住了。
宋音池没注意到佟喃的神色变化,她颇为自觉地拉住佟喃的手腕,舀了一小勺,张口轻轻含住。
她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挑,含情带羞,看向佟喃。
佟喃轻咳了声。
嗔怪这人。
这朵单纯的小铃兰还真是美而不自恃、诱人而不自知呢。
明朗的阳光越过空气中的浮沉,披在宋音池背后,仿若为她蒙上一层朦胧的温柔滤镜,像遥远的神明,却又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透着棕黄的柔软颜色,可眼眸中却沉淀着很多色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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