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泓业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
郁初依言坐下。
江泓业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替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尝尝。”
“谢谢。”郁初谦逊地双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老实道:“我不太懂茶,但这茶很香,韵味很足。”
“品茶是享受,又何必懂茶。”江泓业开门见山:“你最近和洐野走得很近。”
江洐野之前利用江家的关系网搞了不少小动作,再加上郑达剑买地那事,他耍了对方一通,这些风声自然逃不过江泓业的耳朵,他便派人留意盯紧自己的儿子,结果还真发现了些猫腻。
他这儿子从小到大,虽说不让人省心,可在感情这一点上,可说是半点不沾染。旁人在青春懵懂的年纪,多的是早恋的,圈里甚至有些混不吝的富家子弟,年纪轻轻就偷尝禁果、贪图男女欢乐。但这一切,都与江洐野无关。
到了后来,江洐野出国留学,国外更为开放的环境也让江泓业曾担心过,会不会到了外头就沾染上一些不好的风气,还特意找人盯着。结果倒好,江洐野除了一开始沉迷赛车之外,倒也没旁的爱好,到后来就连对赛车也是兴致缺缺,跟看破了红尘似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瞎折腾什么,总归是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疑似有关系时,与其说是惊讶愤怒,更多的是怀疑。
可不久前,他看见手下人传来的照片,是年底那一天,自己的儿子与郁初在雪地里散步,甚至还背着他走了一段路,姿态十分亲密。
那时候他才确定,自己的儿子大概是真的喜欢对方。
要面对儿子是个弯的这件事并不容易,他与乔静姝互相做心理疏通,甚至还去查阅了一些资料,知道这玩意没法随便改变之后才算是彻底接受了现实。
可接受性向是一回事,并不代表要接受这个对象是郁初。他是存了心思来试探,见眼前的年轻人态度不卑不亢,江泓业倒是多了几分好印象。
他道:“你和洐野的关系,我都知道了,在一起多久了?”
郁初强撑着,说:“快一年。”如果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算起的话。
“我去查了你的资料,或许这有些冒犯,但你还年轻,不懂为人父的苦衷。”江泓业不走心地表达歉意,端的是老狐狸的精明。
郁初又好气又好笑。这父子俩在这一点上如出一辙,都喜欢擅作主张去调查别人的家世背景。不过江泓业比江洐野得体些,至少口头上会给面子地假客气,不像江洐野,肆意妄为行事乖张。
郁初点点头:“可以理解。”如果是换了郁心身边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身份不明的男人,他也会去打探个清清楚楚。
江泓业轻敲桌子:“你很优秀。”
看了资料后他才知道,郁初的父母在福利院长大,全靠着社会和政府的资助读完义务教育,幸好自己争气,考上重点大学,边读书边打工,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又凭着自己的双手,创造了一个幸福的小家。
后来发生意外,只剩下郁初和郁心兄妹两,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郁初这个做哥哥的身上。
扪心自问,江泓业觉得,若是换成江洐野,怕是一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的儿子,从小被溺爱长大,吃不了苦、脾气又差、做事没定性,列出来的缺点能写满一张纸。仅有的优点大概也就是智商高点、长了张帅气的脸。
而郁初本人性格脾性则是与之完全相反,且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学历来说,都无可挑剔。
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的身世,郁初倒突然有闲心自嘲般地想,偶像剧里那些开支票让他离开的剧情是不是也要落在他身上了。
虽然好像不必如此,只要江泓业想,甚至都不用给钱打发他,多的是方法让他在景城待不下去。
江泓业道:“我可以暂时同意你们先试试。”
郁初也在同时主动开口:“我想,我和洐野迟早会分开的。”
“???”江泓业、郁初心想:“这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江泓业沉声问道,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说什么分开?”
照理说这两人目前应该是新鲜的热恋期,然而郁初却说要分开的话,着实把他气到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胡闹,才在一起多久,就想着要分开?呵呵,胡闹!”
郁初更是迷茫,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条件不好,跟洐野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和江家做不到门当户对,而且,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江泓业摆摆手,打断了郁初的话:“孩子,我从不看重这些。比起外在的附加条件,我更在意一个人的为人。你还算不错,说起来是江洐野配不上你。”
“啊?”郁初被说懵了:“洐野他,很好。”
“好什么好!”江泓业终于逮住了一个机会,骂道:“脾气差、不听劝、没大没小目中无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连回来管个家业都不肯,还能干点什么!”
他越骂越气,忍不住拍了桌子,完全是拿出了在公司里教训下属的作风。
郁初没有被对方的怒气震慑到,反而壮着胆子反驳:“洐野他,只是喜欢追求自由,其实他这个人嘴硬心软,而且很会心疼人。”
“......”江泓业冷笑:还会心疼人?那绝对不可能是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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