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昏沉的光线中,宋漾隐约看到纪听大步流星走到马路边,去拉一个年轻少女的手,被对方用力甩开,两人拉扯了一会儿,貌似吵了起来。
“哟?”宋漾顿时来了兴致,退回屋内提了个小凳子,还顺手从桌上薅了包花生,来到店门口安坐下,悠闲跷着二郎腿,边嚼花生边看戏。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但直觉告诉宋漾这一定是段缠绵悱恻的狗血故事。
“第一回合,逼王试图发动进攻,女嘉宾闪避,逼王靠近一步,采用言语法术攻击,女嘉宾使用咆哮技能扳回一城,逼王惜败。”
他津津有味看着,还饶有兴趣地为自己解说,又觉得一个人不尽兴,忙掏出手机建了个微信小群,把陶子奕、白茉这两个文艺部的好姐妹拉了进来。
【song:重磅消息!关于我们会长的,内部线索,请勿传播,等我吃明白了再告诉你俩。】
他就跟瓜田里的猹一样兴奋,把手机按灭后又开始遐想,本以为逼王在感情方面是如鱼得水,没想到他是个爱而不得的卑微舔狗。
“啐!白长一张花里胡哨的海王脸。”宋漾吐槽道,这一啐不小心把花生壳喷到了地上,他俯身捡起,抬头时发现纪听已经结束“战斗”,朝门店往回走了。
他吓得慌忙把花生塞进外套口袋,拎起板凳就窜回了室内。
纪听跨进门,把他鬼鬼祟祟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视若无睹地开口:“扫完没?”
“还、还差一点。”宋漾扫着地,小心翼翼抬眼,看到纪听表情毫无波澜,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捏着扫把杆,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问题快要冲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罢也,这种私密问题还是不问的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尖锐的女声传入耳朵,宋漾惊吓回头,看到一个疑似地痞的男子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嘴里叼了根烟,脸还特长,活像一个鞋拔子。
他身后紧跟着刚才路边的年轻女孩,女孩伸手想拽他却被鞋拔子一掌推开。
鞋拔子进来后二话没说便把画板掀翻,木板摔在地面发出巨响,宋漾被吓了一跳,举起扫把指着他:“你谁啊?发什么癫,我好不容易架好的!”
鞋拔子狠狠瞪了宋漾一眼,没说话,转而看向纪听,把嘴里的烟取出来往地上一扔,零碎的火星弹了几下随后熄灭。
他嚷道:“小白脸,刚刚缠着老子女朋友的是你吧?活腻了!”
宋漾瞪大眼睛,瞅了一眼纪听看他面色如常,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心中感叹道这逼王干什么不好,偏去当男小三,这下准该挨揍了。
没办法,关键时刻还得我出手。
宋漾站到纪听前面,扬起下巴说:“别自作多情了,谁缠你女朋友?”
“老子看见了,当我瞎?就是这个臭小子!”
“我们去问个路而已,是吧。”宋漾转头,又把纪听胳膊拽过来挽在自己臂弯里,动作极其自然,“何况我们家听听哥哥已经名草有主了,没错就是我,我们感情可好了,他没事干嘛缠你女朋友,拔子哥,别妄想所有人都惦记你女朋友,有时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你魅力不够大留不住她?”
宋漾回头,朝纪听弯了弯眼睛,眼中笑意有几分顽劣,夹起嗓子故意恶心他:“我说得对不对哇,听听哥哥。”
纪听眉头微皱,满脸都是意外,手却任他挽着没撒开。
开玩笑,哥们可是专业男夹子过来的,宋漾飞速眨着眼,心道狗东西,下来记得谢谢哥们忍辱负重为你化解危机。
“纪听,你什么时候弯了?”旁边的女孩冷笑一声开口,又朝鞋拔子说,“看到了吧,我哥都有对象了,现在信他是我哥了吗?”
宋漾眼睛眨到一半,眼皮在中间凝结住了,随即他脸色一黑,惊恐万状地移目望向对面的女孩:“哥?!你、你妹?!”
女孩留着长卷发,浓妆艳抹的,长得很漂亮,宋漾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她和纪听确实长得相似。
宋漾尴尬地抱头,一股脑窜到纪听后面躲起来,蹲在地上握拳猛锤地板。
我靠!我靠!宋漾叫你多管闲事,你特么就是个小丑!
好好好,这下好了,扑克牌里最大数,马戏团的顶梁柱,都被我宋漾一个人包了耶!
他一个人在后方想钻地洞,前方的火药味仍不减分毫。
“纪善,你几个月不着家,就跟这种地痞流氓厮混?”纪听声音冷得快要结冰,他又瞥了一眼鞋拔子,高傲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值钱的垃圾。
察觉到纪听言语间的轻蔑,鞋拔子提高了嗓门:“臭小子,注意你的用词!”
“行了!”纪善把他拉回去,又朝纪听靠近一步,“纪听,你不都把我拉黑了么,别装模作样地关心我,我现在也不需要你的钱了,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转身,牵住鞋拔子男想离开,纪听却疾步上前,扳住纪善的肩膀,语气凛冽又带了几分无力感:“他会毁了你。”
“畜生玩意儿,瞎几把说什么!”
鞋拔子想揪起纪听的衣领,被纪善一把攘开,纪善拦在前面说道:“真可笑,到底是谁毁了我,你他妈不清楚吗,现在说这种话真是虚伪至极。”
“各位,先安静一下。”宋漾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站了出来,眼看局势剑拔弩张,举着两手作出暂停状,“这我就要说道说道了……”
“马上跟他分手。”纪听呼吸重了几分,尾音因为怒气有些发颤,“你闹脾气可以,和这种人渣厮混不行,你才多大年纪,玩得过这种地痞混混?人家把你卖了你估计还帮他数钱,别天真了,醒醒吧。”
下一秒,鞋拔子猛冲上前,抡起纪听的衣领把人用力往后一摔,纪听一个踉跄没站稳,整个人倒在了地面破碎的画板上,木板被咔嚓一声压碎。
“我靠?”宋漾凑了过去,把纪听扶着坐起来,紧接着他看到纪听后腰处的毛衣被木茬勾破了,那尖锐的利刺划破了衣料扎进肉里,染出一小片血红。
宋漾瞪大眼睛,连忙把那破碎的木块抽出来扔远,又低头查看他的伤口:“你没事吧!”
纪听没回答,只是冷冷盯着纪善,眼底已是猩红一片。
望着纪听淌血的伤口,纪善表情闪过一丝惊惧,片刻后她转身瞪了一眼鞋拔子男:“发什么疯,我让你动手了?”
她把鞋拔子推了出去:“你出去等,这里我来处理,你别掺合!”
纪善关了门,又折返回来,沉默半晌对纪听说:“你就是活该,以后别瞎操心我的事,收起你的虚情假意,看着令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