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点头:“我一醒来,门口就他妈的这一堆黏糊糊的东西。”
“哈?”胡叔明显不信,“你装傻也没用,我现在就报警……”
说着,胡叔直接掏出手机,结果一愣。
“咦,网呢?”
“昨晚网就断了,”白岐玉说,“我们下楼找你,你还不开门。”
胡叔被一打岔,愣了一下:“我没听到你们来找我啊?”
“可能你睡得太死了。”
胡叔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又发现了新的困惑:“我\操,手机信号也没了?”
霍传山走到胡叔身旁,俯下身看:“你确定吗?我们隔壁楼的网没事。”
说着,他顿了顿,温和的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6号楼的住户。来找白先生的。”
他顺手把蛋糕盒递给白岐玉,修长的手从西装内衬拿出一张名片。
胡叔疑惑的接过,质感优越的卡片上印着“齐鲁大学历史系教授霍传山。”
见霍传山一副斯文稳重的模样,又一身西装革履,气质不凡,俨然是高知分子,胡叔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幸会,我是小白的房东,这栋楼大部分的房子都是我的……哎,这破网怎么回事儿啊?”
“是不是这一片的信号塔出了问题?”霍传山态度温和的提议道,“可以去空阔的地方联系通信公司维修。”
“也只能这样了。老建筑就是东西容易坏。”
被打岔了许久,胡叔从最初的惊吓中回了神:“我说,这堆血真和你们没关系?那是谁干的?”
这是打消怀疑了。
幸亏处理现场前,白岐玉已经换下带血的睡衣,又彻底的洗了一个澡。
他穿着单薄的睡袍,勾勒出瘦削的身材,巴掌大的脸苍白俊秀,似乎也被这堆血吓坏了。
任谁看都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白岐玉和霍传山隐晦的交换了一下视线,前者苦笑:“不知道……我一推门,把我吓坏了,这是什么事儿啊……我以为是304搞的,你知道,我听说他竟然虐猫的……”
胡叔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个神棍确实是个疯子……”
白岐玉趁热打铁:“所以,二楼说听着‘闹闹腾腾’的,可能是我和304理论时吵架声音比较大。”
适时,躲回家里的裴芝琪猛地推门出来了。
“就是说啊!我也觉得是304干的!妈的,对小动物下手的渣滓干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她声调高,嗓门大,颇有泼妇骂街的精髓:“一而再再而三的,成天恶心我们几个邻居,就不能赶紧把他赶走吗?”
胡叔一下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哎呀,小妹你先别激动,也不一定就是他干的……”
裴芝琪一听,翻了个白眼:“那洋垃圾说不定是个偷渡的外国通缉犯,这种安全隐患哪天半夜把你杀了你都不知道,你也真敢放他在这里住!”
胡叔被她吓了一跳:“嗬!话不能乱说……怎么就通缉犯了?邻里邻居的,要杀要打的像什么话!”
“天天唧唧歪歪的要找大使馆,你见他找过么!”裴芝琪不依不饶,“你一个中国人你为什么帮洋鬼子说话啊?你是要包庇他?你是精美份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裴芝琪胡搅蛮缠的吵了半天,胡叔被尖嗓门吵的脑子嗡嗡的,哪还顾得上别的。
他借口天色不早,下楼给孩子做早饭,溜溜的跑了。
裴芝琪还不依不饶的喊“赶紧请保洁公司打扫楼道”,什么“崇洋媚外,小心我拍照发到网上”的。
一直盯着臃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裴芝琪方才的凶悍泼辣全数漏了气,差点瘫软在地上,撑着门框才勉强没失态。
她满心满眼的后怕,不安的看了一眼神情莫测的霍传山,小声问白岐玉:“你这个朋友靠谱不?”
白岐玉疲倦的挥了挥手:“没有人比他更靠谱了。”
这句话只是打发裴芝琪,不让她问来问去的,可听在霍传山耳中,又是另一层了。
他的视线柔和的在白岐玉刚洗过、还泛着水汽的蓬软发丝上绕了一圈,心中也化的很软。
“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吧。”
霍传山是真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衬衫随意的挽到手肘,结实有力的小臂轻巧的擦去白岐玉和裴芝琪操劳半天都弄不干净的污迹。
他的仪态是那样的优雅而游刃有余,仿佛在灯明几亮的大礼堂与万千学子谈笑风生,而不是在昏暗潮冷的楼道,清理污秽与血渍。
白岐玉沉默的给他递消毒液,心中复杂的情绪堵胀着,几乎要把他憋疯了。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从未想过,他的“新一段人生”会是如此的开启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