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传山说不出来。
他无法回答没有逻辑的问题。
看着他这副模样,白岐玉的泪又流了下来。
烤肉在油纸上滋滋作响,发出无比诱人的肉香。
周围是众生百态的嬉笑怒骂,服务生推着小车四处走。
不罗曼蒂克,也不感伤,不符合任何文艺青年伤感青春的基调,却更让白岐玉发狂。
在泪光中,他的意识迷糊的飘到了很远,好像很久之前,也是在这样的地方,他在哭。
一个裹在皮革长袍的吟游诗人,靠在篝火金红的火光旁,苦恼的咬着羽毛笔,写下他梦中听到的矫揉造作的好句。
【不懂,所以想了解它;不懂,才超越一切的迷恋上它。】
霍传山突然出声,打断白岐玉的惆怅。
“我从来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我也有无法理解的事情。很多。过去,我自以为是的浪费了很多时间去弄懂,却错过了更重要的事情。”
他这番话说的含糊其辞,白岐玉听不明白。
“后来呢?你错过的东西回来了吗?”
霍传山点头:“回来了。”
“怎么做到的?”
“不顾一切的去寻找。”霍传山说这话时,是无上的认真,“当你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拼尽一切的努力,就一定会得到。”
“所以,在我看来,弄懂和弄不懂,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白岐玉痛苦的摇头:“你太理想主义了。努力不一定会有成果,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世事大多如此。”
他又开始哭,哭自己,哭很多事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和眼泪。
或许是上辈子残留下来的吧。
“人生必定如此吗?在已知的真理与自我的质疑中徘徊,此起彼伏,没有出路?”
霍传山突然放下烤肉夹,朝他走来。
二人桌只有两把椅子,挤得放包都要暂存。
但霍传山就像丝毫不在乎他人诧异的眼光一样,轻而易举的把白岐玉抱起来,自己坐下,紧紧把白岐玉抱在了怀里。
高大的身影裹住他,像黑夜拥抱森林,带来安心与安眠。
白岐玉抽泣了一声,用力推他:“你放开!”
“我的嘴笨,说多了可能惹你生气,我就尽量少说些。”
“你永远都不用担心我对你的爱。它从始至终,永恒存在。没有一事一物能转移。”
白岐玉挣扎的手停了下来。
他沉默的看向霍传山,迷茫的眼前一片雾气。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霍传山。
现在也是。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单方面的宣布爱情,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但是,奇怪的是,这偏偏就很受用。
白岐玉就觉得,霍传山不是骗他,他是真的爱他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能这么笃定,这么坚信,他就是唯一?
他很难不发散思维,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比如爱情到底是什么。是霍传山的一脉退让吗,是白岐玉的永不知足吗,还是隔壁桌小情侣的打打闹闹呢。
他也没法想象自己和霍传山打闹的模样,那太奇怪了。
那,难道是荷尔蒙、是激素促使吗?
荷尔蒙又不过是分泌的一种物质罢了,拆分到极致就是分子原子夸克。
还是想不明白。
下一秒,霍传山突然伸出手,挡在了白岐玉的脸边。
挡住了所有外界的目光。
“想哭就哭吧,反正他们看不见你的脸了。”他很温柔的说,“以后,我也不会再自以为是的安慰你了,我会努力下次不让你哭。”
“你……”
“他们现在只能看见我的脸了,”霍传山又说,“要嘲笑,也是嘲笑我。不会损失你的脸面。”
在仅够遮掩脸颊的小小阴影里,白岐玉好像触及了一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