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条预言,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霍传山给出的答案,和林明晚给出的一致。
在祂认识它之前。
那是一段漫长的,以人类历法来量度难以考据的时间。
它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呜呜的哭,祂吃饱了,去陆地晒太阳,看到了它。
祂问它,你为什么哭。
它看到陌生的生物的第一眼,就认出了祂是谁——
预言里,与它两度在一起的,横跨了死亡与复生的生物。
[——就是祂吗?]
……
白岐玉怔愣的坐回沙发上,久久无法平歇。
从两个人口中,他大体能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太岁在认识祂之前,就得到了三条预言。
预言告诉它,它会被谋害,会和另一个高维生物交/配,还会死。
如果他是当时的太岁,他会怎么做?
——避开这一切。
虽然没有阐明三条预言的因果关系,但如果第一条就被扭转,会不会后续就会不一样?再者,它的死会不会和祂有关?
这或许,也是太岁作为土地爷大力发展信仰的原因。
林明晚曾说,当年,太岁像疯了一般,去拼尽全力的庇佑人类,日夜响应人类的祈求,以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势头去发展信仰,让‘大地之父、太岁爷’的声名远扬。那时,可真是一片壮观而震撼的威名,无人不知晓太岁爷的神通……
白岐玉可以想象那时的盛景,太岁是如此的强大,如此不可一世、不可撼动。
或许,太岁就认为,这样的自己,绝非是普通宵小可谋害的了。
孰料,也正是因为信仰的过度远扬,吸引了原萨满教的巴摩喇·孔度,盗窃了太岁爷的真名。
至于第二条预言,回忆到梦境中的内容,白岐玉也隐约能感觉到,太岁对祂是不屑一顾的。
倒不是说一点爱也没有,但二人的地位明显不对等。祂讨好它,忍让它的任性、骄纵、反复无常,包容它的暴躁、傲慢,与不可一世。
太岁愈发避之如蛇蝎,祂就愈发爱慕、黏缠。
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第二条预言,也实现了。
大脑中突然闪过无数个如梦似幻、靡丽繁盛的画面。
艺伎端庄妖娆的舞姿,西班牙海盗船硝烟味的船舱,地中海温室花园巴洛克的天使雕塑,甚至火山爆发时梦幻而残忍的紫色晚霞,海底珊瑚丛受惊般四散的五彩斑斓的鱼群……
他们漫步其中,谈笑间,时光温柔轮转……
想到这里,白岐玉的头胀痛的难以忍受,失态的尖叫出声。
霍传山要拉他躺下,他一把打开男人的手,急迫的问:
“所以,你为什么沉睡?因为太岁被窃名,第三条预言实现了?不不,那时候,虽然信仰被偷,太岁本体还是活着的,只能算实现了前两条预言……太岁还活着?”
白岐玉猛地明白了什么。
那时,太岁被盗窃了信仰,名字也从山海经被抹除,虽然没有死,却是苟延残喘,朝不保夕之躯。
昔日呼风唤雨、神通广大的太岁爷,被偷窃了一切,不再拥有高维生物的体质、思考和行为能力,回归了最本初的模样。
白玉?黑玉?已经无从知晓了。没有了信仰,它就是块普通的黏菌复合体。
这比直接杀了它还恶毒。
而第三条预言给了祂希望:太岁死后,会复活。
那么复活后,会不会,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霍传山没再出声,但白岐玉清楚,事情的真相,或许就是他所猜测的。
……太荒谬了。
因为无法抗拒前两条预言,就把希望寄托在第三条上面?
“所以,你的沉睡,是在等第三条预言?”
霍传山没有出声,白岐玉却知道,他猜对了。
“你就没想过,如果预言不会成真呢!如果前两条都是巧合呢!”
白岐玉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真的是太岁,我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做。我不相信命运,从来都不相信。太岁一定也是。前两条预言,它一直在反抗,即使反抗现在看来是失败的,却也没有证明预言一定为真。你却替它接受了命运,接受了命运之死……”
“不是预言害死的他,”白岐玉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是你,是盲信预言的你,害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