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和谐的气氛中洗漱睡觉,半夜,钱谨裕被一阵清灵的笑声惊醒。
梦中郑桃儿过上不愁吃喝的生活,笑着、笑着,把自己惊醒,睁开眼扭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她摸了摸身边已经没有人了,用瘦弱的胳膊支撑起笨重的身体下床。
她到院子里没看到丈夫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丈夫不会独自送辣酱豆吧,她酝酿一肚子不献媚、也不孤傲,只是单纯打招呼的艺术性语言,还没说呢!
钱谨裕从主院回到家:“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先送辣酱豆给邻居,回来再吃饭。”
“好!”郑桃儿到厨房,看到少了一瓶装满的辣酱豆,结合丈夫刚刚从主院回来,断定他把辣酱豆送给李壮。
两人合力把罐头瓶放在篮子里,家家户户大门已经敞开,他们敲门进去送东西。郑桃儿五句话交待清楚他们是新搬来的住户,家里流传下来熬制辣酱豆的方法,送给邻居尝尝鲜。
交待完之后和街坊打招呼离开,又去另外一户人家送辣酱豆。
每个人都有一条八卦心,刚聊入佳境,小俩口子礼貌离开,走的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们盯着透亮的玻璃瓶里面装的辣酱豆,明明都是酱豆,熬出来的颜色不一样,当他们打开瓶盖子,哎呦,那个香味呦,原本早晨没有食欲,现在恨不得多吃两块饼。
他们在饼上抹上一层辣酱豆,俩口子真实在,饼上一层红彤彤的油,咬了一口,一点也不油腻,麻辣香,一个字:“好吃!”
两口子回到家吃饭,郑桃儿想事情想的出神,还有小半锅辣酱油,她没事的时候要不要坐在灶台上添一把火,让辣酱豆的香味时常在空中飘一飘。她回过神,眼珠子在房间里转一圈,丈夫走了?
钱谨裕放心的把辣酱豆的事交给桃儿,到了供销社,把三个瓶子往三人面前推,三人急不可耐夺过辣酱豆,打开盖子捏了一粒酱豆、又捏了一粒…
“嗝…”李家人奉行早晨吃的少,今天家里人不由自主多吃了一块饼,辣酱豆配贴锅饼,绝配了,吃了停不下来。
李壮打了半天嗝,没人的时候一直糅肚子,吧唧吧唧嘴,偷瞄三人手中的罐头瓶。
一道贼光太耀眼,三人赶忙收起来,回家蘸馒头吃。
拿了人家的好吃,钱谨裕让他们收集食材,拍拍胸脯保证交给他们了。他们帮忙收集食材也不吃亏,钱谨裕生意做起来,把他们当成二道贩子,给他们一些提成,还能吃到美味的菜,肯定乐意干。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冯楠楠和梁晓柔,他们都快忘了这号人物。封云江把头伸向隔壁,见钱谨裕背对着大家整理成品衣服。
两个姑娘穿收腰连衣裙,不像时下的女同志穿宽松的衣服,引来供销社里的人有意无意看两人。
钱谨裕转身了眼神从两人身上掠过,没做停留,神色和往常一样。他找左右已婚男士聊天:“想给嫂子也整一身衣服,给嫂子们一个惊喜!我这里的衣服随便你们挑,来来来,”他摆开架势,“我给你们说说每一件衣服的来历…”
众人:“...”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顾军几人吓得一脸菜色,急忙叫住不远处的顾客,和他们介绍产品。等说的舌头打结,眼睛往正前方看,靓丽的身影没了。
又在打打闹闹中度过一天,钱谨裕回家刚停好自行车,郑桃儿拉着他看桌子上摆放的米面、鸡蛋、散落的几毛钱、几分钱。
“我在家里给孩子缝小被子,有人找李奶奶聊天,结伴到我这儿坐一会儿。走的时候带走辣酱豆,他们听李奶奶说你腌制的泡椒做酸辣鱼好吃,走的时候也要了几瓶泡椒。”郑桃儿抠了抠鼻尖,“这些东西是他们送的回礼。”
邻里之间有来有往很正常,不用担心被人举报成臭老九。
钱谨裕到厨房,见半锅辣酱豆没了,只剩一层猪油。他不相信邻居吃了一次,直接寻上门买辣酱豆,问题应该出在她身上。
“重新收集食材要费时间,下次再做,大概要等三天。”钱谨裕洗菜淘米,到饭桌上拿两个鸡蛋放在锅里蒸。
郑桃儿老老实实坐在灶台下生火,嘴里默默捣鼓三天以后能出新的辣酱豆。嗯,没买到辣酱豆的人再来询问,她就可以给人家确定的时间。
钱谨裕手上的动作放慢,尽量声音弄小点,最后憋不住转身走出厨房,闷声笑着。她应该太沉浸于卖辣酱豆的事业中,把心里想的话全说出来了。
儿孙们去上班了,老太太们本来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弹棉花,漫不经心嗅了嗅~仔细嗅了嗅!猛吸一口气嗅了嗅!!!坐不住了,提着小篮子到隔壁窜门,先和壮子奶奶说些话,假装不经意说到院子里咋这么香,她们成功的到了偏僻的角落,看到早晨给她们送辣酱豆的小媳妇裁布,确定从她家厨房里传出辣酱豆的味道。得到主人的允许他们进去一看,大铁盆里装一大盆辣酱豆。
“妈,你用东西换辣酱豆,干嘛换泡椒?我们自己也会做!”王淑梅对着泡椒发愁,她家腌了半缸泡椒还愁吃完呢!
董老太太特别有信心搂着泡椒瓶,神神秘秘说道:“夜里有人来送鱼,妈做豆芽鱼片汤给你们吃,你们就知道人家做的泡椒和我们不一样。你李婶嘴这么挑剔,都对泡椒赞不绝口,绝对错不了!”
“妈,干香,你从哪里弄的辣椒?”董国明无师自通,夹一个白菜帮蘸上干辣椒,放到嘴里越嚼越香。
老太太挥挥手,让儿子别提了:“你柳婶真抠门,人家只做一瓶干辣椒蘸料,被她得去了。本来说好的对半换,她尝了一口,不乐意了,就倒给我一点点干辣椒蘸料。”
饭桌上的儿孙们面面相觑,老太太是不是魔怔了,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和柳婶怄气吗?他们尝了一口干辣椒蘸料,知道柳婶为什么不和老太太换,明显干辣椒蘸料做工比泡椒费功夫,怎么可能和你对半分!
老太太还在怄气呢,虽然儿孙们理解柳婶,但是不敢点破,闭上嘴巴吃饭。
郑桃儿不知道各家各户都在谈论他们家,吃好饭,羞答答的把钱藏在柜子里,米面、鸡蛋放到框子里,丈夫别这样盯着她,弄得她有一点心虚。她见有老太太找李奶奶聊天,麻溜的把丈夫放在柜子里的花生碎粒炒辣椒、辣椒泼子…抱出来,放到厨房里,用布盖住一角。老太太来了,眼睛特别好使看出来她藏起来的罐头瓶,结果丈夫的宝贝辣椒被老太太们要走了。
钱谨裕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道:“睡觉!”
“哦!”郑桃儿爬上床,她动脑子又出体力,挨到床上,眼皮子闭上睡着了。
大概晚上六点多,天还没有完全黑,屋里还有一丝光线。钱谨裕利用微弱的光线看她的脸,嘴角含着笑容慢慢合上眼睛。
他们这边日子过得和谐,睡得早。郑家那边气氛僵硬,郑母搂着孙子连连叹气:“桃儿爸,你说谨裕把桃儿接到县里住,他们怎么不来家里坐坐?”
她和儿子刚通完气,儿子也同意她接桃儿到医院里纠正胎位。偏偏这时候儿媳妇提出不住院,收拾衣服回家。让儿子去上班挣钱,留她在家里照顾儿媳妇,她哪有时间去找女婿!
“会来的,再等等。不行,周末让郑涛在家里看着儿媳妇,我们带桃儿到医院里查查。”郑父眉头紧锁,“你儿子伙食费拖拉好几天没交,你找机会问问。儿媳妇生病,我们两口子贴了一半家底,另外一半不能动了,留着给谨裕疏通关系当上正式工。”
郑母叹气道:“老头子,芳芳也不闹着吃谨裕做的饭,我这几天又是鸽子汤、又是老母鸡汤炖给她喝,她胃口还不错,炖多少,她能吃多少,血色补的差不多了。我寻思着和儿子提让她自己在家里养着,我回厂里上班。”
“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闭上眼睛睡觉。
两人昨晚刚提起女儿、女婿,第二天郑父下班的路上撞见两人,知道两人到家里看望他们,喜得眯起眼睛。
“你们俩可算想起我们,你妈昨晚还叨念你们。”郑父下自行车,和他们并排走。
“家里一直忙,现在才抽出时间。”她慢腾腾走路,见父亲头发又白了一层,只能嘱咐他万事放宽心。
郑父想起老妻说女儿身体不好,仔细瞧瞧,女儿气色不好,劝道:“身体不舒服,去医院知道吗?别让爸妈操心。”
“爸,我没事,身体好着呢!”郑桃儿捏丈夫的手心,昨晚丈夫一直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还要拉上她,导致她睡得晚、起得早,就算中午睡了两个小时,头还是晕。
钱谨裕扶着她的腰,静静地听父女俩聊天。到了大门前,郑桃儿犹豫要不要抬脚进去,她离开这个家前,给她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
“妈,你和爸攒的钱,不就是给你孙子花的吗?钱留在我们手里,我们也不会乱花,还不是留给你孙子花。”前段时间他答应媳妇,工资上交给媳妇。现在他把工资交给妈,媳妇知道气出好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