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传言奶是煞星,身上自带霉气,是个不祥之人。太奶奶不喜欢奶,喜欢周婶的母亲,人人都说周婶母亲是有福气的人,五年生三个儿子,他们奶五年一无所出,那几年奶留不住孩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不管周明磊说的是不是真的,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飞快跑回家告诉长辈们他们听到的消息。
此刻周明磊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正得意洋洋看着外家的人打他父母。
周婶、周父被揍得躺在地上抽搐,周婶哥哥们冲进周家搬东西,能搬多少是多少。
等到他们回到家里,家被周围的邻居围的水泄不通,挤也挤不进去,只能隐约听到堂叔几房人在他们家大吵大闹,和母亲算五十多年前的事。
当他们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六个堂爷爷带着子孙把他们围起来。
他们刚想讨饶,没承想到堂弟跑去举报他们家,万万没想到外甥女周璐勾搭已婚男子——赵毅,害的赵毅的权利被手下的兄弟分隔,而周璐拍拍屁股嫁给孙林祥。
赵毅早想报复周璐,一直忙着夺权利抽不出时间。正当他刚刚喘两口气,正巧周璐外家人撞到木仓杆子上,他带着报复心理抓走周璐的外婆、舅舅、舅妈们。
也许上天看不惯周璐一家算计人,周璐外家的人举报周璐爸妈是反.动.分子,拥护资产阶级。赵毅二话不要说带领兄弟抓住周璐爸妈和弟弟,把他们关在猪圈里,让他们好好狗咬狗。
——
周家人、周璐外家人败落的速度惊人,顾城看的瞠目结舌。他吞咽口水悄悄瞥了一眼钱谨裕,是这小子找红袖章抓.捕周璐,也是这小子使用离间计促使赵毅的兄弟‘揭竿起义’,更是这小子劝说周珑不要嫁给孙林祥…他怎么觉得周家人除了周玲和周珑,所有人悲惨的下场全和这小子有关系呢!
“所以说,做人千万不能太贪心,别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钱谨裕偏头看着顾城,眼睛弯弯。
顾城嘴角抽搐,抬头望着前方周家人以及周婶娘家人被五花大绑,腰九十度弯曲,脖子上挂着打铁牌子,被他们得罪的人不停歇往他们身上泼粪、扔石头。
这副画面和他埋在心底的画面重合,这群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实在可怜,但是他们罪有应得。
两家人陷入这步田地,仍然在互相埋怨,互相打压对方。周婶娘家人恨周明磊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煮着吃进肚子里。
“妈,你去找大姐,让大姐给大姐夫生儿子,让…大姐夫放了我!”周明磊的一条腿被大舅打断,每次游街过后外家人把他逼进角落里,往他嘴里塞猪粪,对他拳打脚踢,他受够了这种折磨,“你…你不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我砍掉咱老周家的命根子。”
一夜之间周婶老了三十岁,她精神恍恍惚惚,看着一个断腿、一个坡脚的父子两,她眼神突然变得凶悍,张开嘴去咬娘家人,如果不是娘家人心狠,他们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场面一度失控,幸好被红袖章制止。
有六个被周婶母亲害的流掉孩子的老奶奶被儿子扶着坐在最前面,新社会不许烧纸钱,她们就正对着周婶娘家人烧稻草,诅咒这群人不得好死。
钱谨裕知道这些人不久后被下放到乡下,没有兴趣看下去,便转身离开。
顾城和几个与父母断绝关系的人到邮局走一趟,县城里的人大部分全在这里批d两家人,这倒给他们带来了便利。
钱谨裕回到家里,父母抱欢欢抱到院子里晒太阳。
钱父、钱母得知周家和周婶娘家人被红袖章带走,只是失神一会儿,没再关注这件事,而是全心全意带欢欢。在他们看来,儿子只属于他们,如今又有了血脉相连的孙女,他们已经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要说:心好累啊,一直不给我解锁,26章的内容作者后台也看不了,我也没有备份。那个,新一章发布出来,大家尽快看吧,生怕一不小心又被...
第127章 第五世界(完)
后来钱谨裕听说周家人和娘家人被发配到西北高原劳动改造,周明磊不愿意去受苦,理所当然认为周璐继续当赵毅的女人,给赵毅生儿子,赵毅就会放了他。
周明磊没想到他胡乱嚷嚷害了赵毅,想要吞并赵毅权利的红袖章给赵毅迎头一击,使得赵毅再也没能翻身。
赵毅把这笔账算在周家人身上,率领弟兄找找周明磊麻烦,恰巧周明磊受不了不人不鬼的生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玻璃片对准下亻本威胁父母把他弄出去,双方起争执过程中,周明磊误伤下亻本。
好像流了不少血,周婶、周父没能力送儿子到医院及时救治,周明磊那玩意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用。
即便两家人不愿意下乡改造,可他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听从上面的命令。这群人中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十几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其余的全是些没吃什么苦的年轻人,到乡下住牛棚、猪圈的日子可不好受,不知道在即将来临寒冷的冬季,都多少人能挺得过去。
一九七八年,老一辈人没活着回来,活着回到县城的全是一些年轻人。要说周婶大哥他们本该活下来的,周婶被她儿子不能传宗接代刺激的疯了,有事无事找他们麻烦,害的他们无法劳动改造,所以他们只能分得很少的粮食,这是要饿死人的节奏。
周婶大哥他们不是善茬,两家人就算改造也不忘互相阴彼此,上工的时间不认真干活,造成的结果是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保暖的棉被,为了让小辈熬过去,他们死在饥寒交迫中。
娇生惯养的周明磊没了父母,他到农户家偷粮食,农户家的狗追赶他,他不慎掉进水池里溺水而亡。
从周璐娘家、外家遭难,她没有露过面,没人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直到八十年代末期,孙家被人检举,不久后孙林祥、孙梦梦锒铛入狱,周璐才出现在大家面前。
此时的周璐头发灰白,面容憔悴,双眼无焦距,整天神神叨叨。她胸前挂着孙梦梦母亲的照片,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要跪地叩拜,见个人就说孙梦梦请道士把孙梦梦母亲封到她的身体里。
白天她操持孙家一家老小的衣食起居,晚上孙梦梦母亲便占据她的身体,接受子女请安…
大家都说周璐疯了,精神科专家证实周璐精神有问题,她被送到县里疯人院。
——
恢复高考那年,钱谨裕考上汉语系,博士毕业后留校任职,潜心研究古典文献。
而张静棠在丈夫的建议下,开了一间秀坊,专门给人做手工旗袍。她做一件旗袍通常要花费半个月,好在她不指望做这个赚钱,只是打发时间,因此这家店一直开到现在。
这些年两人磨鬓轻柔一口勿,再也没有更深层次交流,她和丈夫注定只有一个女儿。
一晃眼到了九十年代末期,钱父、钱母三十多岁才有了钱谨裕,此时他们已经七十六岁,儿子、儿媳四十多岁,不熟悉儿子、儿媳的人猛一瞧,还以为两人才三十岁出头。
这些年二老日子过得舒心,跟着儿子、儿媳搬到风景秀丽,以水乡园林著称的一线城市生活,交往的人全是一些思想前卫的知识分子,两人慢慢变得豁达,并不纠结是孙子还是孙女,也不想孙女的孩子跟谁姓,唯一在乎的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生活在一起。
这一天,张静棠让欢欢带公婆去看画展,她和丈夫携手走在校园内。在没有搬到这座城市之前,夜深人静时,老成、豪爽、守旧容新、肃穆的老平城占据她的思维,如今她的旧情怀被这婉约中透着端秀的城市磨平,很少再忆起往昔。
两人回到家中,乌鸡汤刚刚炖好,钱谨裕就听见父母兴奋地说在画展又结识一位朋友:“那位老华侨儒雅有涵养,过两天请我和你爸去茶馆听曲。”
“搁在十来年前,见不到一口外国腔的华侨,近两年走两步不仅能遇到华侨,还能遇到说着鸟语的外国人。”钱父扶着沙发坐下,拿起他的小茶壶吸两口茶水。
“时间过得真快。”时间没有在儿子、儿媳身上留下痕迹,每当钱母出门逛逛,情不自禁感慨时间就这样从她手中溜走了。
钱谨裕和张静棠端四碗汤到客厅,刚招呼爸妈喝汤,“嘀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欢欢离座机最近,她伸腰拿起电话:“…嗯,国强伯伯,我知道了。”
她心情沉重挂断电话,担忧地看着父亲:“二奶奶今天下午四点被送到医院,医生通知家人准备后事,她想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