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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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默认了赫洋在我家睡,只不过让他去睡客房,我抱着慢慢睡。

他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想进来,但我知道晚上,我们同床共枕,不知道他会闹出点什么动静,还是让他滚回了自己房间。

即使知道赫洋为了和我在一起付出这么多,我依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的关系,现在的我当然不想把他推远,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慢慢赫洋是他父亲,怎么做到不担心未来地接受这段关系。

大姐在知道张国锋绑架我之后气的险些吐血,申请和局子里的他见面,对他破口大骂后让律师把他的财产尽可能转移给女儿莹莹。

我对张国锋没有任何好脸色,只说,“从今以后我希望我们一家都不会再看到你。那时候,无论我还是我们的弟弟,一定会弄死你。”

某天赫洋给我做完午饭,擦了擦手刚准备过来坐下,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几乎瞬间接通。看他刚才还一脸得意的跟小孩一样,炫耀着自己做的红烧茄子多好吃,下一秒脸色瞬间正经起来,口中说着“好,好的司令,现在就出发。”

赫洋极快的速度脱下家居服和围裙整装待发,硬挺的军装好像生来该穿在他身上,衬得宽肩窄腰越发挺拔。

他说要去海市驻扎的部队一趟,晚上没法接慢慢了。首长从首都过来,上面命令除伤员以外所有人集合。

我有点担心出了什么事,问他我能不能一起去,他却神情放松,说没什么,只是首都之前的老首长过来视察,赫洋还不算正式调任到海市,首长从首都过来,应该和他是这里最熟的,不过是司令员想让他去热个场子。

我说,那带我去看看吧,我想看看他工作的地方。赫洋愣了一下,说家属倒是可以来,但不一定进得去,一般得提前上报审批。我说没事,我就在外面看看,赶在慢慢放学之前回去就行,不会耽误你事儿的。

他笑着说,“现在就离不开我可怎么办?要不要随军每天在家等老公回家?”我捶了他一拳,说不可能!

即使知道是玩笑。就算我爱他,我有慢慢,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全身心投入到对方身上的。

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我坐上赫洋的车,才发现他后视镜后挂着的那条手链,之前被后视镜挡住,让我都忘记了曾经在车窗外看到过它。

我拿起来一看,是当年赫洋送我的情侣手链,他还留着啊…我的那条被我放在了老家的柜子里,怕父亲起疑,几乎一直没有拿出来带过,我想着,要记得下次把它带过来了。

“你是不是恋爱脑呀?赫洋?”我调侃着他,他还跟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老婆说的都对。”

一路开到了军区,这里比市里要冷许多,远远看见里头训练的士兵穿着单薄。“他们感冒怎么办呀?”我问赫洋,赫洋点了点方向盘说,“你别看穿的少,训练下来跟火炉子似的,浑身都汗透了。刚开始可能会着凉感冒,这会儿大都练出来了。”

赫洋的军车能直接开进去,不过我还是配合着下来搜查,出示了准备好带来的身份证件。赫洋还没来海市多久,跟这些执勤人员也不算熟,没有一一打招呼,直接去办公室找了首长。

首长在海市看见熟人很高兴,说着进去坐坐,我识相地让他们俩独处,去楼下等着。

突然震耳欲聋的铃声作响,我打了个激灵。看赫洋迈着大步跑去了训练场集合。其他稍作休息的士兵也都跑了过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跟着追上他们。

看他们训练有素地站成几排,手臂和鞋尖的角度分毫不差,实在井然有序。我不知道该往哪儿站。旁边的指导员拍了拍我肩膀,带我到看台说“没事儿,首长来视察了,这会儿看训练成果呢。”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什么是训练,他说“一般紧急集合都在晚上,这会训练,纯粹是为了展示平时咱们训练有素,哈哈。”

“这铃声一响,无论你在哪都必须5分钟之内集合。偶尔还要打好背包背上被子,如果在宿舍,是必须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他一脸笑眯眯的,“你是少校家属吧,叫我小陈就行。”

我对如此刺激紧张的训练模式感到新奇,问小陈这铃声会不会夜半想起,小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很聪明啊,特别是对新兵蛋子,一般教官就爱趁他们刚睡下打铃,一夜铃起多次。”

“集合后教官会挨个检查状态,忘扣扣子的,急救包没带的,鞋穿反的,裤腿没扎紧的,什么样的都有,哈哈,一般得狠挨一脚,再立刻进入训练状态。”

我在脑海中想象起那时刚满18岁,尚且青涩的赫洋,刚进部队时要面对如此严苛的训练,肯定疲累又无措,让他没法再考虑我们之间的事。可他居然还能在一直手数得过来的出营时间找我这么多次。

心里有些酸楚,现在好想抱抱他。

我看着赫洋跟着站到队伍中,被首长点名后出队进行训练,对于今日来说,这更像一场表演,所以没人敢懈怠。

等赫洋下了训练和首长走过来,首长拍了拍我肩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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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赫洋他哥是吧,我听他说过。”

我好奇地问,“赫洋提过我?”

首长说赫洋是昔日队友赫勇送去首都部队的,本以为要搞腐化那套,他推拖着不要,坚决不收。没想到赫勇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不要特殊待遇,给我往死里训!别人怎么做的,他必须做的更好!”

首长头疼啊,那时候赫洋刚被改了志愿,进了军校也能调进部队。索性跟赫勇说,“先把他带来看看。”

结果一看,赫洋身体素质非常好,不像其他刚来还没有什么训练痕迹的新兵蛋子,这小子一看就是常年锻炼过的!他带着力度踹了赫洋一脚,听他一声不吭地挨下,膝盖都不带弯的,觉得有苗头才收了他。

他说赫洋算他亲自带了五年的兵,本想着等赫洋坐任属于亲上加亲了,突然让赫洋来海市,他舍不得啊。

赫洋一脸坏笑对他说,“我可有人了,你别再想着把你那侄女介绍给我了啊。”首长不动声色地撇他一眼,“就你赫洋是个情种!”

对赫洋来说,留在首都显然更合适,他本就是首都人,离家近不说,他近几年大概也不会想回家。但那里有他熟悉的一切,昔日的战友,带他的教官和首长,几乎拟定的大好前程在等着他。

可我自私地感到高兴,是因为那个“前程”里没有我,赫洋才会来的。

毕竟之前他和首长同在一个军营,我很好奇赫洋曾经的从军生活。

首长跟着我们来到少校休息室坐了会,说赫洋刚进部队的时候,光一副身体好,打个背包都打不利落,挨了不少训。当天晚上铃声响起他到的倒早,袜子夹在裤腿上就带出来了。教官把他拎出来,笑他像个逃兵,那之后赫洋几乎没再出过错。

“不过有一回,查宿舍的指导员过来说,赫洋宿舍竟然是穿整衣服睡的,几个人挺尸在床上被子也不盖,全叠好了!一个个睡着耳朵也立着就等铃响诈尸。赫洋站出来说他提议的,给我气的让他绕场爬了一晚上!”

“不过我想着,这小子挺机灵,也有担当。我真挺喜欢这小子。”首长似乎又回到那时,乐呵呵地拍打着赫洋的背,让赫洋差点踉跄,可见首长力气非常大。

首长走后,我摸摸赫洋有双老茧的手,虽然刚才觉得好笑,可我还是很心疼的。这双手不知道爬过多少地方,已经几乎变成一层坚硬的铠甲。赫洋笑着说“倒不是那会儿爬的,那么爬得用胳膊肘。”我捶了他几拳,骂他看不懂气氛。

休息室有张他专用的床,非常旧,一看就是传了很多代,床单却很新。赫洋之前略有洁癖,出去玩回了家就想洗澡,却在泥土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那时候我在干嘛呢?我也并不好过,怀孕时我涨乳疼痛,呕吐不止,对味道极其敏感,思绪沉重又易怒,总会打碎东西。直到大姐给我收拾好残渣,我感到愧疚,她却说不要对她愧疚。

说我要对腹中的孩子愧疚,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却想着要把他生下来,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让我不要像母亲那样,做出自己无法负责的事。

这些话让我醍醐灌顶,我逐渐习惯在发作前想想美好的事,这能让我平静下来。可那点点滴滴快乐的碎片里,到处都是赫洋的影子。

自从默认赫洋可以在我家过夜,他像老鼠搬家一样一点点把自己东西挪了过来。吃完晚饭我跟慢慢在客厅看电视,他搬着行李箱哐当放下,我眼皮都不抬一下,说你就这点东西?

赫洋说他刚来海市没多久,来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办公,都没想过在这住下,哪来的什么东西。

我心想带赫洋去买几件衣服,他成了不追求外表的糙汉我可不是。除了工作时间,我喜欢给自己搭配好衣服出门,给慢慢搭配也会花点时间,这也是一点慢慢这么讨人喜欢的原因吧。

我带他和慢慢来了海市最火的步行街,这里潮男潮女很多,看着赫洋硬朗的身姿显得格外挺拔,在这儿几乎见不到这么周正的人。

从前在首都时有母亲给赫洋买衣服,他穿着倒是很精致,大概就是非牌子货不穿吧,品质一看都是做工极好的。除此之外在部队一直穿着军装,也没什么穿休闲装的必要。

但赫洋来了海市以后就整天围着我跟慢慢转,前段时间我让他去上班不准霍霍年假了,他又开始忙起来。上班时间非常早,部队离得远离市区,经常要一大早开车过去。所以真的没时间收拾打扮。

我摸了摸他的下巴,这是我今天刚给他刮的,前几天忙得连胡子都忘了刮,凑过来亲我时扎得痛死了,我因为激素原因倒不怎么长胡子,省了不少事儿。

有时也觉得神奇,我总会见到他幼稚的一面,还在下意识把赫洋当小孩,可一切都告诉我他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那样幼稚的表现要看他想不想。

就像现在,我应接不暇的给他挑着衣服,让他挨个去试穿,他一边嘟囔着“这能合适我吗?”一边乖乖进了试衣间。换上衣服出来后我却想把他塞回隔间,直接坐上去。

当然,我没敢这么做,这毕竟是频繁有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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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公共场所。我舔了舔嘴角,想着今晚让他穿上这套衣服…

付款的时候我下意识掏钱,认为我是哥哥比他年长。却忘了赫洋这小子工资比我多多了。他自己还有个从初高中开始攒下的小金库,之前一直存在银行里,出了部队发现已经变成一大笔钱。

真可恶啊,我想着。有钱人的钱总是取之不尽,轻易地用钱生出钱来。而普通人的钱随着生活的无底洞根本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我索性放心让他付钱。花赫洋的钱,我从来不会感到良心不安。我们带着慢慢去买了几套衣服,我要给她买裙子,赫洋在给她挑不磨脚的鞋子。

倒不是我想让慢慢穿裙子,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其实从幼儿园起就在建立。

一开始我想尊重慢慢的选择,前一天晚上会会让她自己选衣服。可后来发现对孩子来说,裙子和漂亮的小凉鞋根本不方便。小孩大多喜欢跑跳玩闹,一不小心就会走光或者裙边整个翻起来,蹲便时因为身体小,可能还会尿到裙子上。

漂亮的发型也是,小时候大姐给她扎过一次比较繁琐的发型,因为看幼儿园别的小孩子也有扎,我觉得挺可爱。可慢慢摔了一跤,那些凹凸不平的发饰差点把她的头硌伤。那之后,我和大姐只会给他做简单的造型,扎几个小辫子,以舒适为主。

所以慢慢有时会显得和班里其他女孩格格不入,她们大都穿着漂亮小裙子,戴着可爱发饰。但慢慢总会穿着小裤子或者裙裤,头上扎几个小辫儿。

虽然慢慢在我眼里是最可爱的宝贝,但有一天,她从我接她回家的路上就开始闷闷不乐。我问她怎么啦?她也不说,好像很怕给我添麻烦。我从来没说过她很麻烦,反而一直告诉她,什么事都可以跟妈妈说。

慢慢摇摇头,只是轻轻抠着我的手。回来之后我给她喂饭,她小口吃着有些闷闷不乐,最爱吃的小泡芙也没吃几口。余光看到慢慢趁我洗碗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到厕所,往自己的头上叠了两个小发卡。

我不住猜想,是不是觉得别的小朋友都有,而自己没有呢?

晚上我试着问她,想不想明天妈妈给你做一个好看的造型呀?慢慢几乎立刻就点了头,睡前才跟我说起白天的时候,她因为没有穿裙子戴发卡,被别的小朋友取笑的事

我听了后很不开心,想着要不要去幼儿园问问那些小朋友,为什么会这样想?是家长让他们潜移默化地认为女孩子一定要打扮成这样,还是幼儿园的氛围如此?那我要和老师说一下的。

第二天我也没有让慢慢去穿裙子,如果那些小孩取笑她之后,慢慢就立刻为他们的话改变,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好拿捏。社会如此,小孩也如此,不会因为年龄而改变规则,都是一样。所以我依然让她穿上小短裤。

但是这次我把他送到幼儿园后没有离开,跟老师说明了大概情况后,我在教室外偷偷地看着。

果然,慢慢和朋友在玩小车的时候,有个眉毛竖起的小男孩在后面嘲笑她说“你真像个男的!一点都不好看啊!”一旁穿公主裙的女孩也跟着说,“就是,她妈妈都不给他买裙子的!她妈妈一点都不爱她!”

慢慢撇撇嘴装没有听到,委屈的眼泪却要掉下来。我心里揪紧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观察下来,发现其他孩子们都没有怎么在乎着装。其实本来孩子眼里也只有吃喝玩乐,就这两个小孩在角落里这么说慢慢,老师也不会发现。

放学后,因为全托班很多家长都还在上班,孩子们都在自己玩,等家长来接。

那个嘲笑了慢慢的小男孩自己一个人和玩具自说自话,时而特别激动地踢两下玩具。而那个小女孩,她好像特别在意自己的着装,常要梳两下头发摸下裙摆的,生怕自己不漂亮。

我想了一下,在学校超市买了点小玩具,其实我本来想买孩子最爱的零食,怕有多事儿的家长找茬。

来接慢慢的时候,我把这些玩具分给还留在班里的孩子,看他们很开心的样子,把买给慢慢的玩具大礼盒送给她。什么都没得到的男孩站在一旁,还在等我把玩具分给他,可他得不到了。我用男孩能听见的声音对慢慢说,“爸爸永远会给你最好的。”

那女孩也想要玩具,一直盯着我们看,我把慢慢抱在怀里故意说,“爸爸上班好担心你摔倒被发卡伤到头呀,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难道不在意他们受伤吗?”

说完之后我就带着慢慢走了,总觉得自己和这些小孩子计较显得很小气,可我就是小气,除了慢慢我不想管这么多了。

后来慢慢跟我讲,她听见那女孩问她妈妈是不是不爱她?我的心里暗爽,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坏蛋大人。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赫洋,听他哈哈大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捂着肚子说“做得好,我们小气的元元。”我给了他肚子一拳,问他,“你不生气吗?喔,因为慢慢不是你的孩子呀?”

其实本来我没生气,只是说着玩的!可我居然因为自己说的话越想越生气,牵着慢慢直走,不理他。他拿着大包小包乖乖跟在我后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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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手来牵我。

慢慢都看不下去了,说“慢点,慢点爸爸!”还要帮赫洋叔叔拿一个购物袋。我这才把手伸出来,让他分担一点给我。

他却笑嘻嘻地把购物袋挂到手肘,穿过来牵我的手,说大人怎么能跟小孩置气,要是他知道了,就把车别在小孩经停的门口,穿着军装抱慢慢晃两圈。我噗嗤笑出声,从他手上拿走个购物袋,说“我是坏,你是贱。”

已经买了很多东西,我们漫无目的地逛着街,赫洋突然说让我们在椅子上等会儿,他要去买个东西,带这么多购物袋不方便

我跟慢慢在一堆购物袋里等他回来,过一会儿,他提着一个密封很好的袋子回来,让人看不见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他买了什么,他一挑眉毛严肃地说,“机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让他穿上那套新买的西装,说我们以后去吃西餐就让他穿这套。成年之后,他早该有一套正式的西装,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穿。

我给他系上领带,赫洋别扭地拽了两下说,“好不舒服啊。”他平时穿的军装紧贴身型,活动起来比较方便,可能一下不适应。可这件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肩膀更开阔,看起来很禁欲。

赫洋看我看着他走神,把胸膛贴了上来说“抱抱。”我想起慢慢还在,又把他推开。可慢慢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我们旁边,从我们角度俯视看来,就像站着一只小仓鼠。慢慢张开手说,“我也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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