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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手机里的忙音刺得耳朵疼,显然对面的人猝不及防就挂了电话。
霍殷半张的口,讷讷地合不上,他仿佛怔愣了瞬间,才反应过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话。
他对着手机又狂点拨出电话,急急地将手机贴紧耳朵,生怕漏掉任何动静。
然而这一次,电话没有像之前一样,一直响到无人接听,而是冷酷无情地用人工智能的声音播报出对方电话已关机。
他神志恍惚地不断重复拨打,被挂断,拨打,被挂断的动作。
直到他的父母也察觉异常了,霍父走过来问道:“怎么样了?沈遇说了什么?打了一下午才打通电话,怎么一下子就挂了?”
霍殷如梦初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他竟然傻傻地打了那么久电话。
“我、我出去找他。”霍殷匆匆说道,就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霍父皱着眉跟着走了两步问道,“需要我们帮忙找人吗?”
“我不知道......”霍殷眼神有些呆滞,“可能......可能是我惹他生气了,他、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了几句,脑子像是转不过弯来的宕机电脑,说完,他拔腿就往外走。
门一打开,门外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霍沉倚靠在霍殷家门外的墙边,手指之间的猩红烟火一闪一闪的,缭绕的烟雾从他口鼻之中吞吐出来,整片区域都布满浓郁的烟草味,显然他已经在这里抽烟有一会儿了。
“霍殷。”霍沉看到他骤然打开门,怔忪了一下。
“二叔。”霍殷的声音有点沙哑颤抖,显然状态不对。
霍沉心头猛地一跳,问道:“沈遇在这里吗?”
“不在......沈遇不见了,我先去找他。”霍殷抬步就走。
而霍沉却脸色一变,跟着追问:“沈遇不在你这?”
霍殷再傻也听出不对劲了,他焦躁地狂按了几下电梯,第一次觉得上面的楼层显示数跳动得如此慢。
“你知道他在哪吗?”他边问霍沉,边拉开消防通道的楼梯门往下哒哒快步走。
霍沉不敢怠慢,也迅速跟上:“完了,邵奕南说他有的是法子把沈遇弄回去,我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霍殷的脚步猛地一顿,他回头,咬牙切齿地问道:“邵、奕、南?”
“是,我们先赶紧去或市,我猜测可能在那边。”霍沉冷声说,眼眸里阴霾一片。
霍殷不再说话,整张脸冷到极致,好似能结出霜棱来,脚步越迈越快,越迈越大。
阳城和或市相近,开车过去也不远,两人直接上了霍沉的车,霍沉坐在驾驶位,倒出车子到主路后,一脚把油门几乎踩到底。
静谧的封闭空间,让人的心焦灼得难受,好似被放进油锅里反复煎炸。
“你看一下后座的东西吧,这大概就是你让我调查的东西了。”霍沉的语气有些怪异。
霍殷赶紧往后够到了一个牛皮文件袋,他神色冷到极致,但手却止不住地发抖,胡乱弄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打开文件袋。
到最后,仿佛是被弄得生气了,“撕拉”的一声,粗暴地撕开封口。
被暴力破坏的文件袋一下子全被撕裂,里面的一叠照片如同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霍殷颤抖着手去捡,然而看清楚几张有图面朝上的照片时,手却骤然顿住了。
“这、这是什么?”霍殷的声音嘶哑得像是尖锐物体刮在水泥墙面。
只见那几张照片上,是沈遇跪着的动作,他被黑色绸带蒙住眼睛,口中被戴了口枷,身上穿了一条女式吊带碎花裙。
霍殷艰难地把一张张照片捡起来看。
沈遇的动作姿势有很多,有跪着的,有被束缚着手脚躺在铺满花瓣的大床上的,有端坐在繁花环绕的玻璃花房里的......
沈遇身上穿的衣服也有很多款式,繁复华丽的礼裙、充满禁欲味道的女式包臀裙、性感松垮的吊带裙......
这些照片显然是精心拍摄的,角度后期都很好,一副按着写真水平拍摄的样子,照片中的人,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被人摆放在华贵的商品橱窗里。
唯一突兀的,就是沈遇手上戴着的手铐,指甲上沾染着血迹的美甲片,戴着的口枷和蒙住的眼睛布条。
“美甲片......”霍殷喃喃道,他想起沈遇讨厌美甲片。照片上只能看到手指的一点点血迹,他不懂美甲片为什么会有血迹,难道是沈遇为了磨掉美甲片,把自己的手弄受伤了?
“我接下来说的,你做好心理来准备。”霍沉低声道。
霍殷死死地看着这些照片,一言不发。
“其实沈遇和你交代的,八九不离十。一开始确实是邵奕南转学过来,为了融入集体,主动接近沈遇,把沈遇当成赌注,却没想到邵奕南自己先爱上沈遇了。”霍沉
', ' ')('声音一顿。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可是邵奕南作为一个从小就完美的天之骄子,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而沈遇的疏远和冷淡直接激怒了他。”
霍沉又看了看霍殷,说:“于是他把沈遇关起来,逼他扮作女人,甚至......为了让沈遇屈服,把他当狗一样,经常不让他吃喝,要喝水只能舔地上的狗盆的。”
霍殷像是一个僵硬的机器人,他缓慢地转过头,看着霍沉,颤抖着问道:“然后呢?”
“可是沈遇根本没有如他所愿,于是为了泄心头的愤,也为了把沈遇打扮得更像女人,邵奕南把沈遇的手指甲一个个拔掉了,拔不掉的就硬生生刮掉,再给他用胶水贴上美甲片。最后沈遇崩溃了,邵奕南才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心疼,所以放过了沈遇,妄想重新对沈遇好,可以让他们从头来过。”霍沉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他是一个优质的S,他们这个圈子有很多正常人所不能接受的性癖,但是他最讨厌的其实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懂,肆意伤害自己的M的S。
当时霍沉骤然听到邵奕南的做法时,他也是忍不住差点吐出来的,可是邵奕南说起来的时候,竟然还满是骄傲和炫耀。
霍殷什么都没说,垂着头,他好像是为了感受沈遇的疼痛,用手指攥紧了大腿的布料,牛仔裤摩擦过指尖,指头攥得发白,却仍让没办法平复他内心惊涛的分毫。
“按照邵奕南本来的想法,他是想通过黑网预约黑店医院,直接让沈遇做手术改变性别的。而且这一年多以来,不幸中的万幸是邵奕南的家里好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管他管得有点严,沈遇才安然无恙地高考完,甚至上了半年大学。”霍沉又补充道。
“还有吗?”霍殷一字一顿问道。
“关于邵奕南的,目前就知道这些,不过我还调查到了沈遇的家庭背景,也有点特别。”霍沉叹了一声。
“说。”霍殷几乎没有力气发出多余的字眼。
“沈遇是单亲家庭,母亲沈春是从事情色交易的人,年轻的时候被嫖客骗了感情,和嫖客生下了沈遇,这些年沈春的经济条件并不好,根据邻居说的,她对沈遇也是从小非打即骂,而且在沈遇小时候就会带男人回家,拉客接客也不避讳沈遇。”霍沉说。
“非打即骂?”霍殷问。
“对,而且根据沈遇中小学同学的说法,沈遇对情色交易很敏感抗拒,平时挺沉默的人,但是遇到有人说他母亲,他就会跟人动手,”霍沉声音一顿,“你不是跟我说,你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是把他当鸭子了?”
“嗯。”霍殷的心头一下子绞痛到烂掉,他忽然回忆起很多次,他把“小鸭子”当成昵称一样叫沈遇,那时候的沈遇心里头在想什么呢?
霍沉又说:“所以我猜测,其实沈遇不是后面慢慢被你感动追到手的,他应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否则他对你的嫖娼行为应该是零容忍的。”
霍殷一怔,可是这一刻,这样的发现并没有让他开心分毫,反而心痛愈演愈烈。
他本以为他已经足够细心和耐心,他本以为他将他的沈遇照顾得很好的。
结果呢?
他的沈遇,还是自己偷偷藏了很多委屈。
“二叔......”霍殷忽然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手心被指尖攥得生疼,留下深深浅浅的血痕,好似这样才能将心头的痛意稍稍缓解。
“你还好吗?”霍沉叹了口气。
“开快点吧......开快点吧,我想见他,我想见沈遇......”霍殷忽然像是个迷途的孩子,看着霍沉,颤抖着说,“二叔......怎么办......都怪我,我没照顾好他......”
“你别这样。”霍沉心头也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个和沈遇仅有隔着视频一面之缘的人,听到这些的时候,都心疼了很久。
更别说爱沈遇如命的霍殷了。
霍沉一脚把油门踩下去,时速表飞快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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