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指着祁知年,面露惊讶。
祁知年这才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颇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祁淮将他的手攥紧,也是刚刚想起那件事,他回身,看向祁知年,说得意味深长:“对了,此时怎不叫道长哥哥?”
“……………………”祁知年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该如何解释,终于又开始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的事。
好在祁淮也并未想太多,也决计猜不到祁知年的忐忑原因。
他对小道童道:“打些热水来,准备些吃的,与他找身合适的新衣来。”
“好嘞!”两个小道童好奇归好奇,也不耽误正事,转身便去忙碌。
祁淮直接拉着祁知年进屋,屋中很温暖,可祁知年还是很紧张,脚步下意识地便往后退。
祁淮坐下后,直接将他用力一拉,拉到怀中。
祁淮坐着,祁知年站在他手臂松松圈出来的半个怀抱中,老老实实地不敢动。
“什么时候发现我们是同一个人?”他问。
“……其实一直觉得声音很耳熟,却又没有想起来,那天在温园,梅林中时,听到你的声音,兴许是有梅香在侧,越想越觉得像是那天梅林处遇到的那位道长哥哥……唔……”祁知年又不好意思了,头低低垂下,“对不起……”
祁淮却是笑得好温柔,温柔到自己竟也不知的程度。
他笑着又问:“所以猜到我们是同一人,今夜来山上找我?你又怎知我会在山上?”
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事事分明”的原则,无需放在如此天真剔透的小家伙身上,不过就是与他说说话罢了。
这样令祁淮很放松,很舒心。
祁知年本想撒谎,可是他不会撒谎,也不知道脑袋怎么转的,他迷迷糊糊地就说:“……那天你买的那盏灯……那个人是我……”
祁淮倒是也不禁吃惊,那确实还挺巧。
他难得买个灯,竟然是小家伙所卖。
他将祁知年拉得又更近些,再问:“是你亲手所做?”
“嗯。”祁知年乖乖点头。
乖得让人心疼的小家伙,祁淮再揉揉他的脑袋,声音竟还能更轻更柔和:“灯在观中。”
祁知年欢喜地终于抬眼:“真的啊?”
“嗯,稍后叫他们带你去看。”
祁知年笑得翘了嘴角,祁淮跟着笑出声,再问:“可是又为何想起到山上来?”
祁知年就乖乖开始竹筒倒豆子:“那晚直到关城门,也没有见你回来……我有一点担心,我就……”
他全招了。
即便是祁淮,也不由听得愣住,这孩子的心,也太过真挚了些。
真挚到他都有点想要小心翼翼起来。
这厢,两人都不由沉默,直到清风跑来,告诉他们水、热饭与衣服都已准备好。
祁淮先回神,温声对祁知年道:“你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我们用晚饭。”
“你的伤口——”祁知年不愿意走。
“你洗澡的时候,我都会包扎好,放心。”
“哦……”虽然很想亲眼看,但是祁知年又怕自己这样的要求会很麻烦,到底还是乖乖地跟着清风走了。
往东厢房走时,小道童清风好奇问:“你在山下也见过郎君吗?”
“嗯。”祁知年点头。
清风打量他几眼,觉得这位少年确实长得好,风仪也好,上次少年来寻药时,他与朗月就已发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祁知年的态度还不错,谁不喜欢漂亮又礼貌的人呢?
他们俩自小就在祁淮身边长大,祁淮很懂御下之术。
似是这样的小孩子,他并不严厉,因此两个小道童的性子便都很活泼。又因为跟在祁淮这样的人物身边,眼光自也好。
能得到他们的好态度很不容易。
可是这长得再好,风仪再好,他们郎君走遍南北,什么人没有见过呀?为何就对这位少年这样特殊?
清风与朗月都很好奇,但是呢,不该他们问的,他们决计不会多一句嘴。
东厢房很近,出门走过游廊便是,里头热水皆已准备好,推开门便是蒸腾的热气。
道观毕竟与山下不一样,屋内的摆置都很简朴,屏风后是个很高的浴桶,里头已装好热水,清风指着一旁的桌凳介绍:“干净衣物在这里,这是澡豆与布巾,还有这半桶热水用作添用,你有事叫我便是,我就在门口等着。”
祁知年连忙道谢,又道:“小道长,外面冷得很,你不必等我,我都知道的。”
清风笑:“你叫我清风吧!另一个叫朗月!”
“清风小道长!”
清风觉得他可有意思了,笑着摆摆手,转过屏风先出去。
也不知道他是否还留在外面,祁知年已经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低头看,衣服上好多的血,想到这是祁淮的血,祁知年激动的心情又冷却下来。
但他也知道,这些事不是他能解决,更不是立刻就能解决的。
他还是赶紧洗完澡,看看能不能帮些什么小忙。
他将衣服解开,放到另一张椅子上,踩着小板凳迈进浴桶中,身子寸寸没入热水之中,他们如今日子还能过,他也不是没热水洗澡,同以往在国公府时一样,几乎也要天天洗的。
可这热水似乎就是比平常的要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