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笑恨得牙根痒痒,对我道:“陶然,你继续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和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肯说,我自己去找。不过,从现在你对我的态度,我猜得出来,好像你对我并不喜欢。我都不明白原来的我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会容忍你做出那么多打破我底线的事儿。”
“你要是这样形容自己,我也无话可说。”我摊了摊手道,“那你拦着我,想干什么?”
他眼睛都气红了:“你特么的还在装,我想知道你和我到底怎么了!”
最后一句话,顾一笑说得有点歇斯底里。
他一向是淡定冷静理智的,这种失控真的很少见。
“你不是自己会查吗?你自己去查。”我毫不客气的说。
顾一笑上前,猛的抓住我的手:“我想听你说,就现在。”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甩不开他的手。他拉着我直接上了他的车,然后强行给我系上了安全带,之后锁上车门,开车就走。
我坐副驾驶上,能看到他怒气冲冲的侧脸。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完全无视路上的人来人往。我紧紧抓住在安全带,紧张得要死。
“现在这么多人,你找死呢?开这么快。”我对他叫道。
话音一落,他为了超前面的车子,猛的拐到了对面车道里,逆行向前还毫不减速。
我的心脏都快被吓病了。
“我要是死了,拉你陪葬。”顾一笑冷冷说了一句,车子又是加速。
我不敢再说话了,我多说一句,车子就更快一分。
他东拐西拐开了一个小时,因为一直向城外走,越走越荒凉。路过一条大河时,他突然把车子从主道上拐了下来,也不管河滩上尽是碎石直接冲了进来。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真的想拉开车门跳车,看现在这样子他是想把车开进河里去,我宁愿跳车被碾死,也不愿意进水里以后被憋死。
“顾一笑,你疯了!停下来!”我忍不住大叫道。
车子猛的刹车,因为惯性我几乎撞了出去,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我一定会从前挡风玻璃飞出去。
车停下来了,前轮已经开进水里。
他拉开车门下车,然后走过来拉开我这边的车门,对我说:“下来。”
他的声音和神态都我没看到过的,我不敢在这种时候惹怒他,乖乖的走下车来。
他看我下车,用力甩上车门,一个转身自己沿着河岸往前走去。
我只好跟在他身边,毕竟我还是关心他的,怕他死,怕他投河。
走了一百多米,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眼睛望着河面。我慢慢走近他,他没回头看我,但是应该听得到我的脚步声,于是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说:“坐吧。”
我只好过去坐下,小心和的他保持着距离。
“我刚才有点失态了,对不起。”他没看我,话却是对我说的。
“没关系。”我道。
接下来,他没再说话,望着河面看了好大一会儿。
现在夕阳西下,河两岸有着成片的巨大树木,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投到河面上,把树木的影子投到河面上,河水静静流着,近岸的浅水里时不时会游过去一群小鱼,瞬间就不见踪影了。
他长得好,穿得也不错,往石头上这么一坐,专注的盯着前面,静的美的像油画。
我眯起了眼睛,认真他看。
“我的脑子被人动了手脚,你知道是谁,我也知道是谁。但是我什么都问不出来。我想知道,我是一个完健全的成年人,凭什么让你们在我脑子里为所欲为。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太凶残了吗!”顾一笑声音平静下来,“我的过去缺失了很大一部分,其中绝大多数是关于你的。你在我的生命里很重要吗!”
他声音低沉到有些苍凉,我不忍听,更不忍看他,转开了脸。
我没回答,他也不介意,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我问了很多人,每个人只说只言片语,我也能拼出我和你的过去。其实我早就猜出来,你们对我的脑子动手,就是为了让我从生命里剔除你。”
我看着他紧锁的眉,心里特别的疼。
顾一笑对我不可谓不好,但是我就是过不去他强迫我发生关系的那道坎儿。我知道人冲动起来是魔鬼,也知道在气头上的人没理智。但是,至少要有底线。
“陶然,我到底怎么你了,你会把我推开得这么彻底。”他又问。
他的问题,我给不了答案。
我不说话,他也开始沉默了。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终于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面,夜空上星星一点一点浮出来了。
“陶然,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你心里有什么东西就快要消失了,你想抓住,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我不想忘记自己的过去。”他声音隐忍的说。
我看着他的侧颜成了黑色的剪影,不由心软了。
他声音里的悲伤太有感染力,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何况他说得对,他是成年人,没有人能对他的脑子动手脚。可现在,偏偏是已经动了手脚了。他的悲哀和不甘,我都了解。但是,对他做手脚的人不是我,是他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