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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盼来和林谦的那顿,晚上李航远倒是先和周子晋约了个饭。
周子晋是李航远的发小,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住家属院的前后楼,李航远他爸是暖瓶厂生产二车间副科长,周子晋他妈是后勤大队小队长,好歹也算是世交了。李航远大周子晋一岁,但这点差距影响不了俩人的感情。这俩土匪小时候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你撒尿来我和泥,你偷枣来我摘梨。直到李航远读大学离开家乡来到这个城市,这才算分开。周子晋本科没缘分和李航远考到一起,结果研究生阴差阳错考到了这里,并在毕业后留下工作。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联系,直到小半年前,李航远跑业务跑到了周子晋公司,这才算是时隔多年成功会师。
“怎么样啊,”周子晋解开了勒在肚子上的外套纽扣,明明才二十八岁的年龄,曾经也算是英俊的少年人被社会摧残成了个平头戴眼镜的小胖子。“之前你不是说公司效益不好么,最近什么情况。”
“还那样呗。”李航远兴致缺缺,不知道是不是被中午的糟糕会面打击到了。
“不寻思换家干干吗。”周子晋大约是还觉得勒得慌,衬衫下摆也从裤子里扯了出来,腰带松了一格,给俩人的杯子都倒上酒,抬眼看了看李航远。
“哪那么简单,”李航远拿起杯子,跟周子晋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嘶~啊,爽!”啤酒还是好的,极大程度上让李航远恢复了活力。“何况当时还许诺了我期权,后来还给我算了百分之三的技术入股,好歹也算是自己的事业啊。”
周子晋挑眉泼冷水道“那你公司要是黄了,别说期权了,工资都给你发不出来。”
“......”李航远让他一句话怼的屁都说不出来,一个杯子停在半空迟迟碰不下去。
“行啦,”周子晋知道自己这话刚才说的不好听了,拿着酒杯去碰了一下李航远停在空中的那杯酒。“我就那么一说,你们好歹也是实体经济,哪那么好倒闭的。况且倒闭又如何,你这么年轻,哪去不了。喝!”
李航远仰头一口干了那杯啤酒。“吃菜吃菜,别光喝酒。”
李航远不是没想过这个事。但是他一毕业就在这工作,他不想走。一来别的公司他没去过,这里熟了他不想重新换个环境适应一帮新的同事,并不是每个业务员都是人精,起码他不是。二来就是这个公司也确实轻松,不用他每天到处跑,公司开了挺多年,老客户都算比较稳定,他只要定时去维护维护感情就行,发展新客户这种事,一个月也就跑那么三五家,成不成功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老公司就这点不好,这家本地小文具公司是个典型的家族企业,管理层都是那一家子人。老一辈的退下去了理所当然的让给家里孩子,甭管这孩子是不是能靠得住。公司的太子爷比李航远大个三五岁,早些年不学无术,会的不多想的不少,拿着家里钱学着别人搞投资自己要另辟山头开公司,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知道厉害了就老老实实接手家里公司。但他还是啥也不会啊,也不懂啥品种创新,也不知道商场上那些套路,日渐激烈的市场竞争,一点点被挤出原有位置。
太子爷上任后公司走了一大批老人。包括李航远他师父。那会儿他刚毕业一年多,他个学音乐的当时也没想考研啥的,自己本身也没别的技术,又不想从事音乐相关,就找了个本地公司当起了业务员。师父走的那会儿想带着他一起跳槽的,太子爷留不下大佬,但是开点小优惠条件忽悠忽悠李航远还是够够的。李航远没跟着师父走,一点点期权就让他飘起来了。
然后,他就在那留下来了,一留就是七年。
“跟琳子怎么样啊,你俩这都三四年了吧,今年还不结婚?”李航远缓过来了也开始戳周子晋肺管子。
“别提了,她还不想结婚呢。”一说这事周子晋都直皱眉。“老说现在还是以事业为主事业为主,你说她一女的,不老老实实回家相夫教子,你非折腾啥。”
“别这么说,有事业心是好的,男女都一样。”李航远看热闹不嫌事大。
“嗨你这是不知道,她要是光正常上班谁管她。前阵子提了总监,这个忙,一个月得应酬半个月。我还得天天去接她,天天喝,她一女的,又不是大老爷们,这哪放心的了。我要是也有应酬,都得提前跟人说好了我不能喝酒我晚上还得接媳妇。你知道吗我现在在单位人眼里就是个宠妻狂魔。”
李航远撇撇嘴自己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慢慢吃着。他其实心里挺酸的,人家说的挺没辙的,但这甜蜜的烦恼听在这单身老狗耳朵里,那就是浓硫酸啊,酸的都要把人腐蚀没了。
“卧槽,快九点了。”周子晋看了眼手机突然喊起来。“不行了我准备得接她去了,要不是今天她吃饭这地儿跟我家离得近,我今天跟你吃饭都不能喝酒。”周子晋起身走到小酒馆柜台前结账,边回头跟李航远说。
“你可得了吧咱俩人一共三瓶啤酒,你还敢说喝酒。”李航远把桌上剩的两个鹌鹑蛋拨了吃了,拎起外套挂手臂上。他到底今天也没去把西装送洗,中午见完了林谦之后他就一直没
', ' ')('什么精神,回了公司就堵心,把周子晋约出来喝个小酒。
周子晋结完账出来,看李航远立在店门外面点着根烟,一手揣口袋一手拿烟,愣了一会儿。“......老李。”
“啊?”李航远眯着眼扭头看他。
“我说你这老家伙...还真有那么点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意思啊。”周子晋站在一边上下打量他。
李航远很挺拔,身高快一米八五,而立之年的人了身板没有少年人的纤细,厚实有力,宽肩阔背,劲瘦的腰身收在裤带里,一双笔直长腿包裹在西裤里,有种禁欲的感觉。短发被他一手拢到脑后,借着一点薄汗,倒成了个背头的样子。眼窝很深,眼睛藏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借着店铺招牌的一点光只能看见狭长的眼尾。鼻梁高挺,侧面看去那角度有点尖锐,薄唇叼着烟,拼凑起来看还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
李航远闷声笑了,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脚底下踩灭的另一个烟头,又碾了碾。
“你这祸国殃民的样子,现在到底祸害哪家闺女呢?”被八卦了一晚上的周子晋开始反击。
“哪有,”李航远幽怨的眼神,飘飘忽忽的看着周子晋,“我还单着呢。”
“哈?你这是为哪家闺女守活寡呢。你以前可不这样啊。”
“去你的,说谁呢。”李航远作势要踹周子晋,周子晋蹦着躲开了。
“你差不多得了,挑啥,老大个人了赶紧解决自己个人问题。别老让人操心。”周子晋拿出手机叫车。“自己还没顾上呢老来操心我跟张琳,我看我们娃都会打酱油了你这婚还没结上呢。”
李航远笑笑,心想,可不么,就冲着我追的这个人,你当爷爷了我都结不了婚。
“我先走了啊,你看看你是叫个车还是自己溜达回去,你那离这不算远,自己路上小心。”周子晋盼妻心切,坐上车丢下李航远走了。
“嗯。”李航远看着他越来越远,自己也转过身溜溜达达回去了。
这家酒馆离李航远家其实不算近,靠步行也得半个来小时,但是这个距离有点尴尬,叫车不划算,坐公交光是走到公交站就得走将近一半路程了,坐不了几站地。
那就走走吧。
也不知道他这身材怎么保持的,大约是遗传的好,这废宅李航远不太爱运动,三不五时被公司人叫着去打个球,就当运动了。他其实也不怎么会,就跟着跑跑,凑凑热闹。
刚九点来钟,路上人不少,熙熙攘攘。有几个结伴出来逛街吃饭的小姑娘还会盯着溜溜达达的李航远看上一会儿,然后脸红红的捂着嘴笑着走开。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回看两眼甚至抛个媚眼。但是今天他没心思。本来感情路上就走的苦,还被人撒了个狗粮,现在可不是开开心心挑逗小姑娘的时候。
越走越热,后背已经湿透了,李航远心情很糟。
突然想起来今天存了人家手机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微信加了一下那个号码。
昵称是个句号。头像是个本子,外加一支笔。
是你了。
验证消息,李航远。添加。
“呼...”李航远像是办了件什么惊天大事,瞪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大口。心情也像是突然好起来了了一样,步子都轻快起来。
到家已经是九点半多了。李航远家在老城区的一个居民楼,周围老人比较多,也有零零散散几个跟他一样的外地来打工的年轻租户。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他自己住足矣。厅是个暗厅,他不吃饭的时候不愿意在这呆着。回来烧上热水,除了既抽烟又喝酒之外,他还算挺养生,不喝饮料,不喝冷饮,冰水都不喝,常年是泡个茶泡个枸杞什么的。跟他这形象,真的,一点都不搭。
烧上水就去冲了个澡。老房子破事多,热水器又不好用了。打到身上的肥皂泡冲到一半,花洒突突两下突然喷起了凉水,给李航远浇了个够呛。
“艹!”一个激灵,李航远气的锤了一下管道。真疼。
憋着火把泡沫都冲完了,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头发也没吹,就那么回到卧室躺下了。
一米二的单人床,他自己睡还行,不窄。以前带对象或者什么床伴回来,有点小,但是现在他单身,还行。
大字型的躺在床上。他看了看手机,人家还没加他。
烦。
李航远闭着眼睛,回想这一天。
有没有戏呢,希望有吧。
他其实自己也觉得没谱,六年了,人家凭啥还想见他。
“叮——”
通过验证了。
李航远嗖的一下拿起手机坐直了,老心脏扑通扑通的肆意蹦跶着。怎么办,有点紧张。
——忙完了?
下定决心了,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嗯,刚回家。
——这么晚,你们很辛苦啊。
——还行吧,就这一阵子。
—
', ' ')('—多注意身体,老吃盒饭可不行。
——知道了。
这么短的消息啊,李航远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说话了,是不是自己太不会聊天,把天聊死了?他看着那个小头像,心里一直犯嘀咕。
刚想要再回点什么,看见标题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下周我们投标结束之后,看看你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李航远一头扎进枕头里,呼哧呼哧的闷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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