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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杨泓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床上的女性beta，整体肤色偏黑，是十分干练的长相，身上插着一堆管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沉沉地躺着。
她脸色苍白，还有好几处明显的疤痕，连续半年的昏迷状态让她消瘦了许多，只有略微起伏的胸膛以及旁边仪器滴答的声响能证明她还活着。
杨泓刚给妈妈换好护工，此刻就像以往一样静静地坐着看她。
他收敛了全身扎人的刺，变成了一只柔软的小刺猬。
过了很久，病房里才响起几声低低的嗓音。
“妈，我把亲戚的钱都还了。”
“那个男的应该不敢再回来了，我把家里的锁换了。”
“他敢出现一次，我就打他一次。”
“杨佳很乖，成绩特别好。”
……
杨泓就这么自说自话，等到傍晚六点左右才起身，他要去接杨佳回家了，a中初中部一般五点半放学，杨佳每次都留一个小时在教室写作业。
他不知想到什么，在转过身时又闷闷补了一句。
“我碰到了个人，特别坏。”
周六。
下午三点，陆言鸣收到了杨泓的信息。
杨泓：。
杨泓：衣服我去学校再还你。
陆言鸣正跟蒋烨打着游戏，手机震动后瞥到是杨泓发来的，抽出手来回了两句。
陆言鸣：不用。
陆言鸣：送你了，我没穿过几次。
陆言鸣听着耳机里蒋烨的报点，操纵着游戏人物摸过去从后面一刀了结。
手机又震动了两声。
杨泓：？
杨泓：傻逼。
在店里打工刚能休息的杨泓看着陆言鸣的话，骂完后脸色更不爽了。
这个小白脸真是有病，这么喜欢送人东西？
杨泓擦了擦额头的汗，瞪着手机，把陆言鸣的备注改成了“傻逼骗子”，在一堆公众号的垃圾消息里十分醒目。
周一一到，陆言鸣难得穿了一整套夏季校服，坐着司机开的车去到了a中。
a中是有明文规定在校必须穿校服的，只不过对于s级的公子哥们基本不会管这些。
蒋烨甚至连校服都没买，还在a中高压线上疯狂蹦跶，从高一开始就染了一头黄毛，若不是要进预备役，他还打算去纹个满背把蒋老爷子给气晕过去才算好。
对比之下，陆言鸣倒显得“好学生”多了，学习成绩基本不用担心，因为陆则舟对成绩很看重，他从a中的初中部蝉联年级第一至今，保持了一个无人可破的记录，不论是主课还是s级alpha所要修的实操课，评分从没低过a，光荣榜上贴的正脸照直接安家了。
除了抽烟喝酒偶尔旷课，陆言鸣确实能称得上是a中大大的良民。
蒋烨来得早，还趴桌上昏昏欲睡，余光看到陆言鸣座位上坐了个穿校服的乖仔，眯着眼隔着好几个座位提醒他。
“同学，坐错位置了吧？”
“怎么坐到陆言鸣座位上了，他脾气可没我好，等会他来了要冷脸了。”
陆言鸣淡淡地瞥了眼蒋烨，坐下就拿出练习册开始写。
蒋烨被看得一激灵，随即瞪大了眼简直像发现什么稀有物种一样，还抽了两下自己的大腿，确定他是醒着而不是在做梦。
“陆言鸣？！你你你你你…”蒋烨口不择言，“我草，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经，学校发通知了今天必须穿校服？！”
“我自己想穿。”陆言鸣低头看题目，很快便勾了一个选项。
一班大部分人都穿着校服，有一些oga偷偷看了好几眼陆言鸣，穿着校服的少年矜贵的气质中和了不少，清俊的脸少了些攻击性。
蒋烨穿着他那五位数的t恤，脚踏限量版的名牌鞋，风一样冲过来，示意陆言鸣的同桌让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去跟打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自己这位好兄弟。
“你发烧了？”
“你还好吗？”
“要不要我背你去校医院？”
夺命连环三问，蒋烨收获了陆言鸣一个“滚”字。
蒋烨契而不舍：“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陆言鸣缓慢地掀着眼皮眨了下，漆黑的双眸看傻逼一样看着蒋烨。
“兄弟有难大丈夫岂能不帮，我马上拿一套最贵的衣服给你换上！”蒋烨拍着胸膛说得慷慨陈词。
陆言鸣忍住把练习册抽到蒋烨脸上的冲动，转着笔指了指蒋烨的位置，让他麻溜地赶快回去。
蒋烨抬头看了看周围，都是好学生，就他一个染着最酷最帅的金发，耳朵打了好几个耳洞，挂了一串耳钉，还穿着破洞的牛仔裤。
如今连陆言鸣都穿上校服了，他蒋少孤伶伶的一个人，对着自己破了四个洞的牛仔裤孤芳自赏。
“不行，我中午也要换校服，你是不是还有一套在宿舍里，
', ' ')('先借我穿下。”蒋烨决定跟随自己好兄弟的步伐，也当一回好学生。
“没有，我就买了一套。”陆言鸣垂眸，漫不经心地对着练习册又勾了一个选项。
蒋烨可惜地叹了口气，刚好早读铃响起，只能起身回自己座位，把课本立起来，掏出手机就给段京盛发消息。
蒋烨：陆言鸣疯了。
隔了两分钟，段京盛：？
蒋烨偷摸着拍了一张陆言鸣的侧身照，直接发给段京盛。
蒋烨：［图片］
蒋烨：你看他穿的什么，他居然会穿校服？！
蒋烨：我草，他从高一到现在，就连去国旗台演讲都没穿过校服，我以为校服时代在他身上都绝版了。
段京盛：你这么注意他？
蒋烨：当然，现在班里只有他跟我不穿校服，没想到啊，他这是痛定思过决定用校服约束他的本性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段京盛才发来消息。
段京盛：可能。28号我回国。
蒋烨马上就被段京盛的话吸引了，发了一堆恭迎段家大少爷强势回归的话，感激涕零地表示他终于不用再孤身一人穿常服了，因为他的段，回来了！
段京盛：“……”
陆言鸣坐着背英语作文，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映在他身上，鼻侧垂下一些阴影，显得五官更为立体。
夏季校服短袖是棉制的，有衬衫领，衣服被他清瘦的身型撑起，配着他那张没有表情时就显得冷淡的脸，看过去不再像难以接近高高在上的陆公子，而是可以触碰如同普通学生一样的陆同学。
早读结束，星期一有升旗仪式，陆言鸣被蒋烨搭着肩去到了学校操场。
高四一班是在国旗台正中央的位置，两边依次递减序号排着其他的班。
操场上站了一大片学生，陆言鸣经过八班时，微微侧过脸扫了眼已经排好队的学生，杨泓板着一张脸站在最末尾，他几乎是班里最高的，穿着的还是陆言鸣给他的那套校服，整个人显得十分不耐烦。
“看什么呢？”蒋烨也跟着扭头，只看到一堆黑脑袋。
“没什么，走吧。”陆言鸣收回视线，往一班位置走去。
蒋烨又看了几眼，目光停在一块班牌上，八班…
八班？！
我草，昨天的帖子不就是说那个oga是八班的？！
陆言鸣今天脖子上又多了个牙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被谁咬的。
蒋烨激动了，他没见过陆言鸣第一个alpha，那第一个oga总该见一下吧。
“是谁？”蒋烨伸长了脖子不停往八班方向看，简直像只开屏求偶的花孔雀一样。
陆言鸣嫌丢脸，不去理蒋烨，独自站得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升旗台。
升旗仪式还没开始，学生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谈论。
八班队伍里，不少人在互相打量，好几个oga隐晦地往其他oga后颈看去，尤其是昨天请假的夏枳，感受最为明显，她不过请了一下午的假，怎么感觉全班都暗戳戳地盯着她看。
夏枳莫名其妙，明明昨天杨泓也请假了，怎么没人盯着他？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夏枳溜到队伍末尾，轻轻开口问了一下杨泓。
她对杨泓印象不错，虽然人看着凶，脸上经常挂彩，像打架的不良学生，但人很好心，有几次轮到她值日时碰巧有事，请杨泓帮忙总会答应。
而且杨泓是个beta，跟班里那群只会说荤话的alpha不一样，夏枳一来二去跟杨泓也熟了一些。
杨泓皱眉，摇了摇头，身上陆言鸣的校服即便洗过一次，还留着很少的信息素，强得离谱，他总是能闻到。
控制不住地又吸了吸鼻子，杨泓脸色更差了。
夏枳也不想站到前面去给人当猴看，索性站在杨泓身边百无聊赖地跟他搭着话。
“一班那个黄毛怎么老看过来？”夏枳侧头疑惑发问。
杨泓干巴巴地哦了声。
夏枳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只要有人应声她就能一直说下去。
“他旁边的陆言鸣好帅，今天居然穿校服了，从没见过诶。”夏枳惊奇地发现。
杨泓猛的听到陆言鸣的名字，视线也跟着移了过去，紧接着像是被烫到一样火速移开，什么也没看成，臭着一张脸说：“一般。”
校服？
他身上就是陆言鸣的校服，杨泓又想到了这事，耳根逐渐发热，这个傻逼怎么也穿校服了？
杨泓极力忍住想把身上的校服扒下来丢掉的念头，他就不该收下陆言鸣的衣服，虽然穿起来很合适，但他又不是没有，只不过小了一点。
夏枳一边垫脚看着陆言鸣，一边崇拜地开口：“穿校服感觉更帅了，年级第一果然还是穿校服更合适。”
“听说月末要进行一次开学大考，会根据排名进行最后一次分班。”
“陆言鸣这种天赋型学霸一点都不用担心
', ' ')('，真羡慕。”
杨泓听陆言鸣名字听得心烦，踹了一下脚下的假草，不爽地开口：“没准会发挥失常。”
夏枳话匣子打开，也不去反驳杨泓的话，又说到了别的事。
杨泓多数听着，时不时才敷衍地应一声，满脑子都是陆言鸣穿校服，想看又克制着一点目光都不分过去，直直地盯着升旗台，都要把旗手盯出花来了。
全都是因为夏枳一直说。
他才不想看，一、点、都、不、想。
升旗结束后，学生们懒散地回教室，此刻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蒋烨打算回去趴着补觉，跟在陆言鸣身旁困得直打哈欠。
在经过空无一人的实验楼时，陆言鸣停住了脚步：“我去趟厕所，你先回教室吧。”
说完便进了楼，蒋烨也没去想教学楼就在不远处干嘛要在实验楼上厕所，以为陆言鸣憋急了，点点头就走了。
实验楼有五层，大多数教室都空旷无比，只有一些教室摆放了实验仪器，a中建这栋楼相当于摆设，平常有不少人在这吸烟，早恋的情侣也有很多选在这幽会。
陆言鸣边走边拿出手机打字。
陆言鸣：实验楼305，过来。
杨泓秒回：？
陆言鸣选了一间最靠里又隐蔽的教室，窗帘一直是放下来的状态，遮住了教室里的情况，只有零星几张课桌凌乱地摆着，布着薄薄一层灰。
没过多久杨泓就推门走了进来，他脸色不虞，一副谁都欠他几百万的讨债模样，眼神先是落到陆言鸣脸上，接着又闪动几下，盯着陆言鸣的校服看。
陆言鸣穿上衣服十分显瘦，人站得很直一点也不驼背，像棵树一样，明明看过去感觉都挨不了他一拳，但偏偏力气大得很，杨泓压不过他。
身上套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校服短袖，灰白色调组成，左胸口处印了校徽，领口的扣子只扣了一个，露出一点锁骨，脖子上的牙印被遮住了一半，皮肤就跟几千年没晒过太阳的尸体一样白。
杨泓磨了磨牙，哪有夏枳说的那么帅。
心里恶评，普普通通，很一般。
“又要做什么？待会就上课了。”
杨泓走到陆言鸣面前，隔了一米的距离，带有几分防备地问他。
陆言鸣眉梢上扬，白皙冷俊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在清晨暗淡的教室里，表露出了别人难以见到的一面，晃得杨泓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升旗的时候看到你，想亲你，就叫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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