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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潭回到榆零已经三天。
这三天,榆零市风声鹤唳。
原本日日夜夜笙歌不断的会所DEST生意都萧条许多。
而余潭这三天,除了第一天召开新闻发布会,简单回答一些问题外,就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他好像真的像他在发布会上所说,暂时没有回到公司的打算。
余氏公司的大楼身处舆论中心,总公司整栋楼好像笼罩在风暴中,办公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要变天了,或者说,天变回来了。
连清洁工都察觉到异样。
余总,或者说,余潭进监狱后的代理总裁——余则余总,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公司。余则经常在电梯里抽烟,这不安全也不卫生,谁都知道,但没人敢说,同时余则不允许他第二次进电梯有烟味儿,所以清洁工每过一会儿就去查看电梯。
但是这几天,清洁工发现,从早到晚电梯都没有烟味儿了。
“余先生,”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向余潭鞠了一躬。
“坐。”余潭正在看文件,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男人坐在了余潭对面的沙发上。
沙发上塞满了黑丝面子的靠枕,男人依稀记得上次他来这里,沙发上放的是玫红的丝面靠枕。
“林起?”
“是的,余先生。”
余潭把文件放在茶几上,“你把承安治理得不错。”
“还得感谢先生的指导。”林起态度恭敬。
余潭磕了磕烟灰,然后说道,“看看。”
林起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薄薄的几页纸,却看得他心惊肉跳。
“余先生,”林起突然感觉肋骨下方很疼,他一紧张就会这样,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已经很少再犯,但是此刻,肋骨下方疼的让他无法思考。
余潭墨绿色的眼睛像一汪深潭,平静又深不见底,他靠在黑丝面子的靠枕上,左手的烟在静静燃烧。
“不全是你的错,”余潭意味深长地说,“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起僵着身子离开的时候,余潭突然开口,“承安大学去年招了几个老师?”
林起一愣,回忆了一下开口说道,“五个。”
余潭出狱后的这几天,陆洲每到下午三点会到余潭的书房打扫卫生、收拾文件。
这个年轻的执事是在余潭出狱后唯一一个能每天见到余潭的人,也是余潭目前最信任的人。
如往常一样,陆洲将文件收拾好放到文件夹里,然后把文件夹放到书柜里,这些文件大部分都是经陆洲交给的余潭。
将文件夹放到书柜的时候,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陆洲弯腰把照片捡了起来。
是一张抓拍的侧脸。
照片里是个年轻的男人,似乎在微笑,侧脸清俊,能看到一点勾起的唇角。
陆洲愣了一瞬,这个人他曾经见过。
陆洲把照片放回文件夹里,照片里的人和余潭是什么关系?这张照片好像被摩挲很多遍,边角已经微微泛白。
陆洲收敛心神,他不能越界,跟在余潭身边,他清楚的知道余潭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的,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裴岸话音刚落,阶梯教室就空了一半。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午饭是最难抢的,就算裴老师长得再好看声音再好听讲得再有趣,也少有学生能多待一秒。
裴岸站在讲台前整理讲义,阶梯后排围着几个男生似乎在商量什么,最终其中一个男生好像终于下定决心。
“有什么事吗,于同学?”
面前的学生还没有说话脸已经通红,被裴岸一问更是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师,于钦显喜欢你!”后排的男生恨铁不成钢似的嚷嚷一句,“他一直不敢说,听说您要离职了才决定要说的,结果,你瞧他怂的。”
“你闭嘴,顾林!”于钦显有些恼羞成怒。
“抱歉于同学,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裴岸声音淡淡。
于钦显明知道结果,但是裴岸亲口说出来,依旧很是失落。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后面几个男生也不再闹腾了。
裴岸收拾好讲义,抬头对满脸克制不住失落的男生说道,“我离职后,于同学也要好好学习这门课。”
一想到裴岸要离职,于钦显更失落了。
“顾诩?”
“是我,你来榆零了吗?”这几天顾诩忙的焦头烂额,但还是每天不忘催促裴岸来榆零,但裴岸一直没答应。
“我觉得去榆零不是一个好决定,”裴岸静静说道,他拎着水壶给阳台的花草浇水,“你知道的,我是个大麻烦。”
“保护证人是我们的责任,不管你是不是麻烦,裴岸,你今天就来,我立刻给你安排。”
顾诩知道裴岸为了那个案子付出了多少,大多数人只看到裴岸作为唯一的重要证人出现在法庭上
', '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把余潭送进监狱,享受着无穷的至高赞誉。
但顾诩知道,裴岸付出的一切,青春、自由、身份、荣誉和亲情友情,甚至爱情。
案子刚结束那会儿,要采访裴岸的媒体把裴岸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套房子裴岸很久不住。榆零市市长要亲自授予奖章,被裴岸谢绝,然后市长又亲自下命令一定保证裴岸的安全。
裴岸拒绝的不只是奖章,升职加薪还有那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荣誉,裴岸都谢绝。余潭的案子结束后,裴岸推掉所有的采访,搬了家,换了电话卡,就这样消失在公众视野中将近一年,直到一年前来到承安大学任教。热度过去后,裴岸这个名字已经鲜少有人记得,而参与这个案子的其他人,无论是宣判的法官,还是把余潭送进监狱的律师,通通一步登天,日日在新闻上露面,享受着注视和荣誉。
余潭出狱后,顾诩向上面建议让裴岸回到榆零市里并给予保护,防止余潭的报复,但屡次建议都石沉大海。在顾诩的坚持下,上面终于松口让裴岸来榆零,但要顾诩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的,顾诩坚持认为保护裴岸是他们的责任。裴岸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应该交给他们才对。
“谢谢你,”裴岸放下水壶,“但真的不用,我出国避避风头,已经递交辞呈了,订的明早的机票。”
“你……你真的决定好了?”顾诩捏紧手机,他望了望窗外,榆零市下了一场暴雨后,天气依旧没有转晴,阴云密布,好像随时还会再来一场暴雨。
“是的。”裴岸离开阳台,拉上阳台的门,“谢谢你。”
裴岸删掉了所有的联系人,换上几年前那张电话卡。
裴岸朋友并不多,简单和邻居说了自己要出去旅游后,大家纷纷让裴岸注意安全,裴岸一一答应。
完成这一切后,裴岸拉着行李箱坐上了出租车。
好像他真的要去旅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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