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推开门,就看到田三站在院子里冲自己灿烂一笑,一边跟球球和小黑打闹。阿尘心里很奇怪,这还没到年三十呢,按此地的风俗,一般是不会去别人家做客的,要到初一以后才会走亲访友。当然他跟田三关系不一般,也不讲究那么多,就一面问着:“你怎么来了?”一面将人领了进来。
沈东看见来的是田三,也笑着招呼了起来,拿零嘴出来给人吃,根本没有问他为什么大过年的跑到别人家来。屋里暖烘烘的,田三蹲在炉子边烤火,颇为委屈地同阿尘他们抱怨:“在家待着实在没意思,都好几天没见着阿尘了,就想过来看看。我也想死沈叔的手艺,就让我来蹭几顿饭吃吧。”
“这说的什么话,你跟我们家阿尘这么亲厚,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沈东见着田三这样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也觉得高兴,亲热地拉着人在凳子上坐下,回身又去厨房切了几样咸菜端过来。“来尝尝沈叔腌的羊蹄子。”都不是外人,也不讲究什么礼节,沈东拿了一个白白净净的腌羊蹄递到田三手里。田三这家伙可一点不客气,道声“谢谢沈叔”之后就乐呵呵地抓着啃起来。几口吃完了,又拿细长的骨头去逗球球跟小黑,绕着桌子跑来跑去,看得阿尘直斜眼。
“沈叔,你瞧阿尘一直拿眼瞪我,肯定心疼我吃了他东西。”田三装出害怕的样子向沈东求助,说得沈东哈哈笑起来。沈东早看出来了,平日里田三这后生肯定事事让着阿尘,他便也笑着跟田三一伙去逗自家儿子:“阿尘别介意,阿爸那还留了一堆菜呢,让田三敞开了吃也吃不了多少,人家总归是客。”
看这两人都快把自己形容成吝啬鬼了,阿尘黑着脸,没好气地反驳:“我没那么小气,就是嫌他闹腾。”他那爱较真的性子也听不出来人家只是跟他开玩笑。见阿尘这么一本正经的,沈东和田三更是乐得不行,弄得阿尘更生气了。
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家里却一下子喜庆了起来,有田三在一旁插科打诨,气氛热闹极了。三个人一边吃菜闲聊一边喝着沈东酿的米酒,把一坛子都喝见了底。沈东瞧着有田三在一边劝说,阿尘都比前几日多吃了一碗饭,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对田三说:“田三啊,你这小伙子真不错,要不嫌弃沈叔,沈叔认你当干儿子吧!”
田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给沈东磕了个响头,欢欢喜喜地喊了声:“干爸!”
“好好。”瞧田三这爽快劲,沈东开心得合不拢嘴。这一会儿工夫又多了个儿子,他进里屋去拿红纸给田三包了些钱当见面礼。田三也没跟沈东客气,大声说着:“谢谢干爸!”一把就将红包接在手里,脸上的笑容也是半天都收不起来。从今往后他跟阿尘可彻底是一家人了!田三可高兴了,没多会儿呢又转过头得意地瞧着阿尘:“往后要喊我哥!”阿尘眼直翻,根本懒得理他。
这一天闹到很晚才歇下,照例是阿尘跟田三睡一块。两人一起铺床的时候,阿尘看田三还在那乐呵呢,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有什么高兴的,再笑嘴都咧到耳朵根后面了!”
“好小子,敢这么跟你哥说话!”田三老气横秋地虎着脸,把阿尘的脑袋当面团一样揉捏。没多会阿尘的头发就全散了,气得他回身跟田三打了起来。可阿尘哪里是田三的对手啊,就是球球和小黑一块来帮忙扯着田三裤腿都不成,几下就被田三捂在棉被里只出露半个头来。阿尘被捂得紧紧的,脸蛋涨通红,累得直喘气,单薄的胸膛也不住地起伏着。田三大笑几声,隔着被子压在阿尘身上,猖獗极了。他低着头,在这么丁点的距离里瞧着阿尘漂亮的眼睛,红艳艳的脸颊,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脑筋一时也好像被鬼迷住了,飞快地凑过去,在阿尘脸蛋上亲了一口。亲完他就呆了在那里。
☆、35
第三十五章夜不能寐
“干嘛呀?”阿尘在被子里不舒服地扭了扭,说实话对田三的行为倒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得,他俩时常闹着玩的,只当田三这又是在逗他呢。田三占了“便宜”过后看起来比“受害人”还震惊,整个人都愣在那里,阿尘又喊了他一遍才回过神来。他“啊”地叫了一声,赶紧起身放开了阿尘。
“我又不是女孩家,以后再亲我我可生气了。”这回轮到阿尘老气横秋地教训着田三,弄得田三尴尬得不行。他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只得红着脸同阿尘解释:“我没觉得你是女孩……女孩也没你好看!”这下真是越描越黑,阿尘可不喜欢人家拿他跟女孩子比,脸沉得跟锅底似的,头一扭,又不理田三了。直到睡进被窝里他也没有个好脸色,还气呼呼地睡在顶里面,把脸冲着墙壁。
田三只好贴过去跟人赔不是:“别生我气了,我说错话了还成吗?往后一定不会再那样说了!”哄了老半天才把阿尘哄好,就那阿尘还不大乐意呢,板着脸警告田三:“这回就算了,以后可别亲我了。”
“再不敢了,我刚刚肯定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田三也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抽风了才会作出那种类似“轻薄”的举动,一清醒过来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忽然注意到了阿尘在头发里露出半边的耳朵,小小的,看着真想捏一把。他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嘛,他可没见过谁能比阿尘还好看。
阿尘和田三平日也是闹腾惯了,没多会儿就已经忘在了脑后,又回过头来问田三:“你这会儿跑过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一问田三又尴尬了起来。他这次为什么大年下的就从堂叔家跑了出来,还不是因为堂叔堂婶竟然要给他说门亲事!想他如此年轻有为的大好修者一名,竟然要娶个连面都没见过一回的姑娘,田三顿时吓得离家出走了。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找媳妇,那有什么意思!再说谁也不能跟阿尘比呀,他还要跟阿尘一块修行呢。往后两人都修得大道,并肩斩妖除魔,那多快意,可不能被女儿家拖累了。
可这些事情说出口来总有些不好意思,田三支吾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来你家过年不欢迎啊?”阿尘一看就知道他没说实话,翻过身又面对着墙壁了,任凭田三再怎么推他逗他也不吭声,可怜的田三只好实话实说:“这几天媒婆一天到晚地找上门来,我快被烦死了,就跑出来了呗。”田三刚满十六岁便要踏入筑基期,放在修真界也算是中上之资,前途无量,一些人家便动了心思,这也不稀奇。
阿尘一听原来是这个原因,鄙视得不行:“这有什么好藏着瞒着的,我家又不是没有上门说亲的。”
“啊!”田三眼都直了,“给谁说亲的?”
阿尘脸皮薄,哪好意思直接说别人是来给自己做媒的,又紧紧闭上了嘴巴。田三这哪还会看不出来,一颗心顿时都乱了,他光想着自己不找媳妇,万一阿尘突然成亲了该怎么办?田三紧张得不行,半边身子都从被窝里撑起来,不可思议地连连追问:“给你说亲的?你才多大点啊,这么急做什么!对了干爸怎么讲?不会真给你定了个媳妇吧!”
“什么、媳妇啊……没影的事。”阿尘脸都红了。他接触的人不多,见过的女孩子更是屈指可数,在他心里,修炼、种灵田、挣钱,这些才是最要紧,什么找媳妇,他想都没想过,光是提起来都觉得臊死人了,偏偏田三还在那边一个劲的碎碎念。
“就是,找媳妇有什么劲,看你师父庄长老不都没结过亲嘛,你可要多跟他学。”田三这边还劝上了,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有道理,“咱们修行者可要清心寡欲,不能想那些,坏了修行!”这话愈发露骨,阿尘把被子一掀,整个盖住了脑袋,不听田三在那边胡言乱语。田三有心再啰嗦两句,又怕惹得阿尘心烦,急得没有办法。
这一晚上田三睡得实在不安稳,各种心思在脑袋里转悠。其实修行者里也有许多娶妻生子的,就算阿尘有了婚事跟从前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田三的私心,他打心眼里不乐意阿尘娶媳妇,那样阿尘往后肯定就跟媳妇亲了。他不想阿尘跟别人亲。
田三躺在那干着急,渐渐地睡着了。他好像看见阿尘换了一身新郎官的喜服,还听见外面吹唢呐接亲的声音。田三着急地过去拉住阿尘,问他要做什么去,阿尘就把头一昂,骄傲地说:“我娶媳妇去,媳妇多好,以后可不跟你一块瞎胡闹了!”田三急坏了,嘴里一个劲地嚷着:“别娶媳妇,那不好。”可阿尘不听,还要地往门外走,田三就一把抱着他。两个人争执间不知怎么就掉到了水塘里,身上全湿透了,跟那回不小心淋了雨一样。田三跟阿尘紧贴在一起,忽然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一下子便醒了。
原来刚才是做梦……田三出了身冷汗。阿尘迷迷糊糊地仿佛听见田三在谁吵架,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眯着眼睛问他:“看你急的,你梦见什么了?我就听见你一直说什么别娶媳妇……”
田三定了会儿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梦见你要成亲了,还说以后要跟我绝交,我不就急了嘛。”
“梦里也能想着这事,我真佩服你。”这会儿天还早呢,阿尘困得很,一听田三竟是因为做了那样的梦才吵嚷起来,就又合上了眼睛,没好气地嘟囔着,“一大早就闹腾,再吵我睡觉就真跟你绝交了。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早发下心愿,不修炼金丹绝不会为任何事分心,你着急什么……”
田三这才知道阿尘有这么大志向,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会成亲了,乐呵了半天。
☆、36
第三十六章结为道侣
沈东平日并不常饮酒的,昨天心里藏了些事,加上有客人在,难得喝醉了,这会儿天都已经大亮才慢慢醒过来。
一到院子里就看见满地的白雪,田三正在那儿哼哧哼哧地挥着铲子铲雪呢。这小伙子身板结实挺拔,脸庞红润健康,看起来那么精神,浑身是劲。其实这些体力活要说用法术去做也是可以的,不过若是平日里遇个事就用法术那可实在太没劲了。田三精力旺盛,镇日闲不住,也需要做些活计来分散精神,所以还不如费些力气更爽快。这会儿天气又冷,出点汗才好,田三就这么甩开膀子干了起来,半个院子的雪都快被他铲干净了。一抬头看见沈东出来了,他仰起笑脸跟人打招呼:“干爸起了呀!”
“起了。”沈东答应了一声,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怎么讲也不能让客人干活呀?说着就要去把田三手里的铲子接过来。他又问说:“阿尘怎么不在?他跑去哪儿了,怎么叫你一人在这铲雪呢?”
田三握着铲子躲开了,笑呵呵地对沈东说:“干爸还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这点小活又不累。阿尘回门派照看他的灵花了,说下了一夜雪,怕压坏了花苗。他是吃过饭去的,还有一大碗芋头饭焖在锅里呢,干爸也先去吃饭吧。”
沈东这下更是觉得对不住田三了,不免埋怨起了自家不懂事的儿子:“瞧阿尘这孩子,你来了也不陪着,就念着他的花花草草,真不像话。”
“我跟阿尘什么关系呀,哪用得着那些虚的。”田三笑得灿烂,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我们在门派天天进出都一块,何况我还要在干爸这蹭几天饭呢,有的是时间。”瞧田三这性子多好,哪个长辈能不高兴?沈东就觉得田三真是个棒小伙,身体壮实不说,人又勤快,叫人喜欢得不行,一个劲地夸他,把田三夸得干活更有劲了。
吃完早饭,沈东也开始忙活起来,家里一堆事呢,田三就给他打打下手。他跟沈东两个人又是修栅栏,又是往地窖里搬菜,有说有笑的,简直跟亲父子没什么两样,要让阿尘看了肯定又要吃醋。
到晌午的时候,阿尘这正牌儿子才终于回来了,出人意料的是,同来的竟然还有宁扬师兄。阿尘随意同他们介绍了几句:“阿爸,这是我们门派的宁扬师兄,我在师父那碰到了师兄,他就说要跟我一块来看看。”
身旁,宁扬穿着面料精细的雪青色袍服,越发显得丰神俊逸,气质不凡。他冲着沈东微微一笑,拱手道:“沈伯父好,晚辈宁扬,素日同沈师弟交好,今日冒昧登门,打扰您了。”
“哦,原来是阿尘的同门呀,不打扰,快请进快请进。”沈东也很少能看见这么出众的人物,不由得在心里惊叹了一下,赶紧将人迎进来。宁扬看到田三也在,丝毫没觉得奇怪,笑着说:“原来田师弟也在,真巧,赶到一块了。”
“是啊,呵呵……”田三的笑容着实勉强。反正没人相信他有多欢迎宁扬,不管什么时候他见到阿尘跟宁扬师兄走一块都会觉得难受,真是可怕的嫉妒心。不过,不得不说,人比人实在气死人,这宁扬一来,马上把田三衬得跟凤凰旁边的麻雀似的,半点光彩也无,连沈东瞧着都是一脸惊叹。这田三心里面的酸水还能少啊,咕嘟咕嘟一个劲地往外冒,都快泛滥成灾了。田三就盼着宁扬坐一会儿就赶紧走吧,别老打扰他跟阿尘的“二人世界”,哪知人留下来吃过饭还不走,又跟阿尘讨论起了修行之法。
宁扬的师父聂云山可是五行属性,宁扬对各种属性的法术也都相当精通,叫阿尘十分地佩服。田三眼巴巴地坐在一旁,瞅着他俩相谈甚欢,那眼神别提多哀怨了。球球那个小叛徒还不停地添乱,一会趴在阿尘的怀里,一会跳到宁扬师兄腿上,没事就冲着田三耀武扬威地露出一口尖牙,“狗仗人势”什么的不要太明显。
田三那副酸溜溜的模样宁扬早瞧出来了,也就迟钝的阿尘才会察觉不到。趁着阿尘去外面拿东西,屋里只剩他们两人的工夫,宁扬狡黠一笑,问道:“田师弟,沈伯父既认了你做干亲,可是答应了往后让你跟沈师弟做道侣呀?”
田三一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侣”是何意思,一张脸瞬间就涨得通红。“道侣”这词放在修真界就跟“夫妻”差不多,只不过不光是男女之间,有时候两个男修者愿意一块双修的也可以结为“道侣”,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反正只要修者自己愿意,又碍不着其他人,别人也管不着,大不了背地里议论一下,至多说些难听话。田三之前一直觉得,他跟阿尘往后肯定会永远做最好最好的兄弟,何时有往这方面想过呀,这宁扬猛然一提,他顿时惊呆了。
他跟阿尘成为道侣?田三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会是个什么光景,越想越觉得实在太美妙了,然后脸就越发红起来。宁扬见了心里直乐呵:瞧你这傻小子,整天就知道围着沈师弟转悠,一看我就变脸,也就你们两个小呆瓜还不明白,就让师兄我来做个月老吧!宁扬因为一直在修真界生活,并不晓得世俗里的偏见,所以只当自己这是在成全一对有情人呢。见田三半晌都跟被雷劈到似的,一脸的震惊,宁扬又故意嘀咕起来:“难道是我看错了,原来你们俩不是一对?如此甚好,沈师弟那般出色,我倒也挺喜欢他的。”
田三冷不丁地听见宁扬说喜欢阿尘,心下大惊,脱口而出道:“不行!对,干爸是同意我们在一块了,我们互相喜欢的,你、你别打阿尘主意啊!”
☆、37
第三十七章事与愿违
田三那纯粹是说瞎话,说完就见宁扬抿嘴一笑,笑容别提多莫测高深了,弄得田三心里直发毛。虽然非常没自信,可输人不输阵嘛,田三也不甘示弱,很努力地瞪回去,气势足得很。于是阿尘回屋来就看到田三跟斗鸡似的,两眼冒火般看着宁扬师兄。
“干嘛呢!”阿尘觉得田三也太不尊敬师兄了,走过去拿胳膊顶了一下他的侧腰,当然阿尘的力道很轻,碰到田三身上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差别。田三却是一见阿尘就傻眼了。他刚刚才跟宁扬夸下海口,说他和阿尘“是互相喜欢的”,这会儿另一个当事人突然间来了,田三的心顿时砰砰直跳,满脸通红地看过来。
阿尘看田三表情颇为奇怪地盯着自己,脸也红得跟害了病似的,觉得十分莫名其妙,看了宁扬一眼,转回过来问田三:“傻掉啦?刚刚跟宁师兄说什么呢,竟然还瞪人家?”
田三可真委屈:阿尘怎么一来就训他?“没说什么……”田三支支吾吾的。欺骗阿尘的事他不可能去做,可又没法说实话,憋得真难受。幸好宁扬师兄还算有点义气,笑眯眯地替他解了围:“方才是我说错话了,沈师弟可别怪罪田师弟。”
“师兄不介怀就好。”对田三的性子阿尘还是很清楚的,知道他并非那种爱挑事的人,就是今天稍微有些奇怪,也不知在哪里吃错了药,不理他的话肯定一会儿就好了——当着别人面也不好教训他,得给他留点面子。阿尘对付田三那是很有办法的。
宁扬做了回月老,又欢乐地围观了一会儿两位小师弟打闹,而后感叹着年轻真好,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待会还要将这乐事跟他师父师叔分享呢,够他师父乐一阵子的。
等外人走了,阿尘数落了田三几句,就去给带回来的两只斑斓花尾雀换水喂食。这鸟爱干净,怠慢不得。田三呢,一个人在边上纠结着。他心里乱得很,不免想了很多:自己对阿尘是不是那种喜欢呢?想到自己一看见阿尘就开心,不愿阿尘娶亲,就盼着跟阿尘在一块,永远在一块……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肯定是喜欢阿尘的!没费多少工夫田三就想通了,兴奋得不行,觉得屋子都亮堂多了,宁师兄似乎都没那么讨厌了,要是真能像宁师兄说的那样跟阿尘做对道侣那就太好了!
不过阿尘是怎么想的呢?田三拿不准。他觉得阿尘肯定不会讨厌自己的,他们两人如今都是干兄弟了,再进一步不更是亲上加亲嘛。干爸看起来也挺喜欢自己的,他就去求干爸把阿尘交给自己,他绝对会待阿尘比现在更好。田三越想越觉得这事能成。他心里实在藏不住事,也不喜欢磨磨叽叽的,当即打定了主意,凑到阿尘边上,红着脸问道:“阿尘,我问你件事,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呀?”
“干嘛问这个?”阿尘不明所以,心想这家伙今天果然很奇怪,怎么突然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田三挠挠头:“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跟我讲讲呗。”田三这是打算迂回一下,先打听打听阿尘对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可喜欢自己,再见机行事。
阿尘哪知道他的心思,斜眼看他:“我觉得你有点不正常。”田三顿时被打击到了,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阿尘。阿尘被他弄得没办法,没好气地瞪他:“有什么话就讲!”
“也没什么。”田三难得忸怩了起来,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就是,宁扬师兄走之前跟我提起件事,问我跟你可是那个……道侣。修者活得久,也有两个男修者一块修行的,就可以结成道侣啦。我就想问问你,可愿意跟我做道侣……”
田三眼巴巴地瞅着阿尘,阿尘对“道侣”这个词究竟是何意思还不大清楚,皱着眉头想了想,反问他:“为什么要跟我做那什么道侣,可是有什么益处?”
“道侣就是在一块生活,还能一块修行,就是双修,大约能促进修炼吧。”田三脸更红了,天知道他也根本不懂那些啊。幸好他脸皮够厚,还是大胆地表白道:“我是喜欢阿尘,有没有好处都没关系的。我想跟你一块修行,一辈子都不分开。你跟我一块吧,我以后一定会对你更好,一定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田三说得很动感情,他是真的喜欢阿尘,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阿尘看看,叫阿尘明白他的心意。可是阿尘在这方面实在太迟钝,他没有察觉出一个人的真心,只是觉得他跟田三本来就是好兄弟,干嘛还要变成那么奇怪的“道侣”?又没什么益处。想了想,阿尘很明白地告诉田三:“我是种植师,还是五行灵根,你是剑修,我们两个并不适合一块修行吧?何况我们现在不也天天在一块吗,还是继续维持原样好了,双修道侣什么的总觉得很麻烦。”
田三震惊又惶恐,满心的欢喜一下子被击碎,愣在了原地:阿尘不愿意跟他做双修道侣啊……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点,哪里想过阿尘的小脑袋里从没装进过那些情情爱爱,对他也只是手足之情。田三失落极了,心里乱成一团,酸涩得不行。他从没想过,原来被拒绝是这样难受,叫人简直想哭。
阿尘看田三的脸色骤然间难看起来,似乎很受打击,有些为难。“那样不好吗?”阿尘问道。他跟田三感情很好,也不想对方因为自己伤心。
田三抬头望着阿尘,瞧出了他的为难,觉得自己真是太混账了,这不是逼着阿尘委屈自己么。田三勉强一笑:“阿尘,你别犯愁,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们还跟现在一样,我一样对你好的。”
“嗯。”阿尘点点头,觉得这样就最好了,转眼便快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38
第三十八章难以释怀
对待失恋,各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在田三心里,阿尘无一处不好,是配用天上仙童来作比方的。自己本就是个粗人,既然配不上阿尘,就该绝了这份心,把阿尘当弟弟对待,从此加倍地对他好才行。至于采取什么手段强迫阿尘喜欢自己,这种念头从未在田三脑海出现过。这样一想,田三又努力振作起来,还给自己鼓劲,绝不能使阿尘为难,只希望哪一日阿尘能够接受自己,那就好了。
于是当着沈东跟阿尘的面时,田三这没多少花花肠子的人竟也能装出一副笑模样,真叫人惊讶。其实田三的掩饰不甚高明,瞧他时不时望着阿尘发呆就该能看出来。只是阿尘不通人世,并不晓得自己刚刚伤了个少男的玻璃心,这也就算了,沈东也不愧是阿尘他爸,一样够迟钝的,半点没发觉干儿子有什么异样,还照常跟人说笑聊天,真是一对粗心的父子。
过了几天,田三独自返家,毕竟除夕讲究合家团圆,还是要在堂叔家过的。田三在时并不觉得有多么要紧,等他走后,阿尘不免感觉有些清闲孤单,修炼的时候也不如跟田三一块有劲头。他把田三之前说过的话重新在脑子里过一遍,隐约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双修了,肯定是为了互相督促吧。
等大人小孩都换过一身新衣裳,又下了几场雪,春天转眼来到了,各处都是暖融融的日光。经过一个冬天,阿尘那八亩灵谷已抽出一二尺高的青苗,二十亩的灵花药草更是长势喜人,想到没多久便能大丰收,灵玉滚滚而来,阿尘的心情越发愉快。
他跟田三的相处也一点没变化。田三言出必行,待阿尘比从前还要好。早上他会比阿尘早些起来,给阿尘做早饭,打好热水让阿尘洗脸,有时还会帮阿尘梳头。能为喜欢的人做这些事,田三觉得很开心。他不懂讨好,只知道处处照顾着阿尘。阿尘呢,还当田三是最好的兄弟,赚来的钱,自己不舍得花,倒想着给田三多买些筑基用的灵药,也从没提过让田三还钱。
然而田三总觉得过意不去。他不愿阿尘因为自己受累辛苦,越发得想要早一些筑基成功。门派有规定,踏入筑基境界后就能接外派的任务了,譬如和人一道去森林兽穴等地狩猎妖兽等等。这些任务多半很危险,但都是能挣大钱的。这样一想,更得早点寻求个突破的法子。门派里有不少勤奋刻苦的剑修,用的最多最辛苦的修炼方法莫过于进入万剑石洞闭关。
万剑石洞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地下溶洞,洞中罡风凛冽、煞气迫人,稍不小心便会遭致罡风煞气的侵蚀,伤筋动骨都是很寻常的。这里虽然凶险,但能够极大地磨砺修者的身心,是飞星派内战斗修者极佳的修炼之地。门派每隔几月都会有修者入内修行,不过多是筑基之上的境界。这一次,田三却闷声不响地报了名,直到三月多正式被选上了才告诉给阿尘知道。阿尘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万剑石洞太过险恶,你如今去那很勉强,很容易受伤。”
田三看阿尘这样替自己担忧,觉得很幸福,微笑着开口说道:“这次我们一道进入石洞闭关修炼的有四名剑修、两名体修呢,大家互相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你,我这一走至少三五个月,你别总不吃饭,饿瘦了我可要去跟干爸告状。还有,我都跟陆贵师兄交代了,让他多替我看着你,你要听人家的话。”
阿尘听田三说要离开好几个月,心里挺舍不得。可是这家伙竟然到现在才告诉自己,真是气人,阿尘稍微有些生气,别扭起来,沉着脸对田三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顾好你自己吧。在那边凡事小心,出了什么岔子回来我可不理你了。”这样威胁的话一点也吓不到田三,反而让他更加高兴。田三很温和地笑着,拉得阿尘去院子里看小乌龟,这个时间是该给它们换水了。
阿尘不情不愿的,蹲在水池边就不动弹了。小水池里清水如玉石一般,清亮透明,田三挽起袖子几下就将碧玉龟从水池里捞出来放进了水盆。他做惯了,动作十分熟练,看阿尘还气鼓鼓的,只好哄道:“我之前只想报名试试的,没想到真能去,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看我又不会水系法术,你要不换水小乌龟们就在外面晾着啦。”阿尘这才伸出手指引动池水,那清水便如一条条的小水龙,争先恐后地飞向不远处的小花圃,接下来再用雨露之术降下灵水灌满小水池就好了。等待灵水涨高的时候,田三一直望着阿尘,觉得他白净的脸庞真跟昨日才开的那朵雪百合一样。未来一个多月都见不到阿尘了,这才是田三最不舍得的地方。
过了几日,田三就随同门一道进入了万剑石洞。陈汉这重色轻友的家伙要陪着孙晓倩,一天里大半时间都不在,小院里经常只剩下阿尘一个人。宿敌不在,连球球都觉得寂寞了,时不时跑到田三那屋转一圈,想捣蛋也没了对象。田三走了不过两天,阿尘就沉默多了。原本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他就很少主动和其他师兄弟打招呼,这都是田三在做的。如今田三不在,阿尘一天都说不到十句话。
这不,连聂云山都瞧出来了,他师弟的这个小徒弟马上就快比他师弟还要孤僻,这天等阿尘过来同庄临渊一块修炼时,当着他们的面说笑道:“我真怀疑你们两个的脸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你们师徒俩是决心把‘笑脸’从这世上消灭了吧?”见小渊又无视了自己,聂云山转而去逗阿尘:“小家伙,天天跟你一块的那个大个子这两天怎么都没看到?听扬扬说你俩都见过父母了,可真够迅速的,什么时候办仪式?”
阿尘瞥了聂长老一眼,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大家都在说他跟田三是一对,这就是传言的源头吧!
☆、39
第三十九章万剑石洞
幽暗的万剑石洞内,田三持剑立于风口。洞中罡风烈烈,刮得人睁不开眼,田三全身的衣衫都已残破不堪,仅剩一些布条挂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躯干上也新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但他依旧挺直了身体,眉宇间神态沉稳,似乎面对再大的困难也无所畏惧。忽然,前面卷过来一团团黑雾,那就是邪煞之气,一旦沾身便能叫人遭受重伤。田三神情一凛,周身顿时激荡起澎湃的剑意,如透明的剑盾般抵御着一阵猛似一阵的煞气。
望着前方深不可测的黑暗,田三面沉如水,迎着煞气一步步走去。阿尘,我很快便会突破,等着我回去。此刻,他的心中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而他心系的对象这会儿还在睡梦中呢。
夜色深沉,隐隐能看到阿尘的身体散发着极微弱的白光,这些白光在阿尘周身经脉流转不停,最后通通汇聚到他的识海中。近来,每晚都会出现这样的异状,只是无人察觉到,而识海深处,那朵白花似乎也比之前更大了些。
第二天,阿尘是被一个恶梦吓醒的:他梦到田三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就好像死掉了一样。这副可怕的景象将阿尘吓得魂飞魄散,登时从梦里惊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做梦啊。可他还是觉得很不安: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田三遇到了什么危险?阿尘的一颗心直跳,胡乱穿上衣衫在屋子里急得转圈圈。万剑石洞很凶险,便是宁扬师兄来回一趟也颇为麻烦,阿尘认识的其他同门就更不必说了。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等天一亮,阿尘就急急地奔去师父那儿,摇醒还在呼呼大睡的聂云山,急切地说道:“师伯,我刚刚梦到田三在万剑石洞有性命之忧,我很不放心,能不能请师伯过去看一看?”
聂云山正做梦大碗喝酒,美着呢,突然被阿尘摇醒,郁闷坏了。他眉毛眼睛都耷拉了下来,苦着一张脸:“小尘啊,那地方就几阵破风稍微厉害点,哪有什么危险?你家大个子肯定没事,你就安心回去睡个回笼觉吧,这才什么时辰啊……”
阿尘心里不安,哪里能睡着觉,见聂云山不愿前往石洞,就默默退到一边,只拿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聂云山。聂云山被阿尘看得头皮发麻,只得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好好,我去帮你看看你家大个子。”都怪他太善良,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晚辈啊!
阿尘一听,眼睛马上变亮了:“谢谢师伯!”
“哎,这才过了一个月,哪有这么不放心的。我当年在万剑石洞待了半年不也毫发无伤,回来之后还被你师父逼着泡了十几天的药浴,骨头都快泡散了。”聂云山一边穿衣裳一边在那儿抱怨,“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起这么早可是很容易长皱纹的!”
阿尘歪着头想了想,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小小的椭圆形银盒子,一本正经地递到聂云山面前:“这是冰肌玉骨膏,抹在脸上据说能让皮肤变白,还能去皱纹。人家给我的,我没有用过,师伯您拿去用吧。”这是陆贵硬塞给阿尘的,说是新产品,叫阿尘试用下,回头好再去给他当招牌,
聂云山顿时欲哭无泪:想我堂堂大长老,若用了这小姑娘抹的东西还不被其他人笑破肚皮啊,这小家伙要不要这么当真了!聂云山嘴角直抽:“没事,你自己抹吧……我过去瞧瞧,马上就回来。”
“嗯,麻烦师伯了。”
在阿尘殷切期盼的目光中,苦命的聂云山驾起飞剑朝石洞飞去。那里对聂云山这般境界来说就跟玩似的,来回肯定很快,阿尘便来到穿堂,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师伯回来。没多会儿,庄临渊也穿戴整齐,表情严肃地出现了。阿尘过去给他请安,庄临渊直直地看过来,半晌才沉声说道:“为师原以为师哥和宁扬不过是说笑,如今看来,竟都是真的。田三……人还不错吧,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如今还小,你二人暂时不能有任何逾越之举,你可明白?”
阿尘一时听没有明白,瞪大了眼睛,庄临渊就以为他是对自己的话不满意,便放低了一点要求:“至少要等到明年才可正式结为道侣。”
阿尘完全明白了,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原本就是不爱解释的性子,要不也不会放任别人拿他跟田三的事说笑,如今竟然连师父都误会了,阿尘脸上发起烧来,跟红绸子似的:“我跟田三……我们不是那样的。”
庄临渊瞥了阿尘一眼,只当他是害臊了,这种少年情怀也是人之天性,他能理解。庄临渊神色稍微温和了一些,对阿尘说:“为师并非那等古板之人,你也无须顾忌我。你平日还算勤奋,只要不耽误修行,我不会妨碍你们年轻人。”原来阿尘他师父才是最较真的那个人,阿尘终于无话可说了。他忍不住想:怎么大家都觉得他跟田三是一对呢?他俩又没跟人说起过那事,真是奇怪。
聂云山这一去竟然就是一整天。万剑石洞里传音玉佩也不管用,阿尘心急若焚,这一天什么事都没心思去做,一直在庄临渊那儿候到太阳下山,才见聂云山扛着田三回来了。田三双眼紧闭,身上衣衫破碎得不成样子,还沾满了血迹,跟阿尘梦里简直没有差别,令他登时吓呆在原地。
“他怎么了?”阿尘瞬间红了眼眶,奔过去把田三接过来。还好挨到人就知道他只是昏迷了,可田三如今的模样实在太凄惨,阿尘心里乱成一团,只能不知所措看着聂云山:“他这是怎么回事?会有危险吗?师伯,请您一定救救田三啊!”
谁知聂云山却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放心吧,一点轻伤罢了,加上突破之后有些虚脱,休养段时间就好了。有我在,能让他出事吗?”
“这样就好。”阿尘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远处。他赶紧搂着田三去聂云山那屋躺下,心里倒是把这个逞强乱来的家伙埋怨上了:肯定是只顾修行才弄成这个样子,等醒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40
第四十章非礼勿视
阿尘这几天心情很不好。田三一直昏迷着,躺在床上倒是挺安静,可是那一身的伤看着就觉得刺眼。阿尘给他抹伤药,边抹边在心里数落他,不知数落了多少回。就这样,一连好几天,直到一盒药膏都用光了,田三才终于清醒过来。
田三睁开眼,看到周围熟悉的摆设,知道自己已经从万剑石洞回到了住的小院。看来自己是没事了。田三心情一松,顿时感到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疼得他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不过这同他突破时经受的痛楚相比就不算什么了,那时候,汹涌的寒意自识海袭来,田三浑身的血肉都被冻结,如同冰封一般。他心知自己即将筑基,顾不得周围的危险强行入定,只怕机会稍纵即逝。如今成功突破,虽然多吃了些苦头,但也值了。田三开心得不行,乐呵呵地感受着体内灵海的变化。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大团的阳光自门外射进来,田三眯着眼睛看过去,就发现来人正是阿尘。田三马上喜笑颜开,极富感情地喊了声:“阿尘,我突破啦!”
谁知阿尘只是稍微愣了下,看到田三清醒了,小脸马上拉老长,理也不理他,仍旧闷不吭声地走过来。“阿尘,你怎么不说话,谁惹你生气了?”田三倒是想坐起身,可是骨头都疼得厉害,实在动不了,只能躺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阿尘。
阿尘也不搭理他,伸手猛地掀开了田三身上盖的被子,吓得田三一惊,这才发觉被子下的自己光溜溜的,根本一件衣裳都没穿。“阿尘你要干嘛?我怎么没穿衣裳啊?”田三一脸错愕,努力伸手去够被子,好歹拉回了一个被角,总算把下面遮住了。
“抹药!”阿尘一字一顿,大眼睛瞪着田三,看起来火气很大。田三仔细一瞧,果然阿尘手里还拿着个瓷罐子,估计就是给自己抹的药膏了。可是这会儿屋里亮堂堂的,看什么都一清二楚,就这么在阿尘面前光着身子总觉得臊得慌,田三一脸讨好地对阿尘说:“抹药穿着衣裳麻烦,我懂,不过给我找条单裤穿吧……”阿尘眼一横,田三顿时把剩下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非常豪爽地改了口:“对,屋里热,不穿倒还凉快些,啊哈哈……”阿尘的眼神好可怕!田三忍不住给自己鞠了一捧辛酸泪。不过自己如今的模样实在凄惨,原本额上就有道疤,这下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的,也难怪阿尘生气,还是先顺着他吧。
“阿尘,其实我就是看着惨点,没什么内伤,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田三试图找话说,阿尘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一直低垂着眼睛,打开瓷罐子慢条斯理地给他抹药。田三就感到阿尘软软的手在自己胸膛上摸来摸去,顿时尴尬地身体都绷直了,脸上也像发了烧。“阿尘,我都醒了,要不我自己弄吧。”田三不自在地说。
“嫌我抹得不好是不是?”阿尘抬起头盯着田三,目光锐利得似乎能射飞刀。田三就知道这下坏啦,又惹了阿尘不高兴,忙堆起笑:“我怎么会嫌弃你!这东西黏糊糊的,我不是怕你弄着难受嘛。”
哪知阿尘听了这话眉毛都竖了起来,几日积攒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你田大师兄多英勇啊,还会有什么害怕的!把其他人甩下一个人往石洞深处冲,也不看看周围什么环境就在那入定筑基,若不是师伯去的及时替你护法,你有几条命丢的?”阿尘一面说一面赌气挖了一大块药膏,一下子拍田三胸膛上,手上乱七八糟地涂着。田三忽然抽了口气,阿尘以为他是疼的,手上动作放轻了,口中却故意气鼓鼓地说:“这会儿知道疼了。这药性子猛,可是对身体极好,忍着点。”
田三的脸愈加红起来,因为他根本没觉得有多疼,他的全副注意力都被别的事吸引过去了。“阿尘,你的手……那儿不用涂……”田三难得有些忸怩。
阿尘愣了愣,这才察觉到,原来自己刚刚只顾训田三,把他胸口的小突起当成了伤疤,还一个劲地拿药往上抹呢。结果那小点点就被他摸的硬了起来,田三只觉得胸口痒痒的,头皮直发麻,身体也越发僵硬起来。
阿尘闹了个笑话,抿着嘴,为了掩饰,很生气地照着那个小点点拧了一把。田三哪里想到阿尘会有这么一手,“啊”地叫了声。胸口的小点点只是微微有些疼,但却又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紧接着田三就欲哭无泪了,尴尬地不敢看阿尘,努力把身体往床里面缩,话都说不利索了:“阿尘,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下,我有点事……”
阿尘瞥了他一眼,目光已经集中到田三极力遮掩的那处。“你尿尿的东西怎么变直了?”瞧阿尘问得多随意呀,跟“你今天吃了没”简直没什么区别。田三又羞又窘,要有个地缝他就钻进去了。只怪阿尘把被子掀得太开,他已经很努力用那一角被子捂着竟然还会被阿尘瞧出来,眼神也太好了点!
“……没什么,男子汉都会这样,你再大点就知道了。”田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无奇。修行者大多清心寡欲,田三也就这一二年才偶尔会变这样。自从他明白了对阿尘的心意,时不时还会做个跟阿尘有关的荒唐梦,那之后他才会红着脸自给自足一回。田三也算自制,哪里想到今天只是被阿尘摸了下就出了这么大的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偏偏阿尘还一脸好奇地盯着他那里看。
阿尘“哦”了声,仍在床前坐定不动,眼神时不时往田三那边瞟,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可怜他都十五岁了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比一般男子都晚了太多,又从来没人教导过他,也难怪他好奇。
被阿尘这样望着,田三只觉得身体里血气窜得更厉害了,那里估计一时半会都消不下去,只能哭丧着脸拜托道:“阿尘,你先出去一下……”
“为什么一直要我出去?”阿尘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他觉得田三把自己当外人。
“这……这样的事不能当着人面做,或者以后你找到伴侣了才能一道。”田三轻轻地叹口气,“我们……我本来就喜欢你,你在这儿……会污了你眼。”
阿尘虽然仍不大明白,可是看田三的神情,想必这种事情是很严肃的。他没有吭声,转身走了出去。田三望着阿尘的背影,眼睛直发酸。
☆、41
第四十一章雨过天晴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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