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联盟作者:木瓜黄
第6节
红毛的铁棍离江越的鼻梁只有大概十毫米的距离,在远光灯的照映下整根铁棍都浮现出无比清晰的金属光泽感。
一辆布加迪威航敞篷版停在巷子不远处,车窗缓缓落下,刚露出车内人半个头顶的时候江越就知道这人绝对是江卓没错了。
江越内心雀跃,刚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却见江卓露了半张脸后关了远光灯,车缓缓起步,调了个头,丝毫不带任何留恋地驶走了。
还在地上的江越:“……”
他是特意停下来观看一下自己此刻的惨状的吗?!
还是他真的想我死在这里算了?!
我怎么会有这种哥哥?
江越正崩溃,红毛看准时机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五六个小混混瞬间冲上去按住江越的头手脚。红毛阴测测地举起铁棍——
“慢着。”
直到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响起,江越这才发现巷子里那堆高高的油漆桶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单手撑着桶,一跃而下,踏着月色走过来,走路的时候有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声。
他笑得邪气,言语不明:“有点意思,曲子森。”
说话的时候伸出一只手,手腕处一根黑线上穿着两块普普通通的铁片,细微的金属声就是从手腕上发出的。
江越被红毛抓着衣领提了起来,堪堪站住,并没有握上去,把那七个字在脑海里转了个弯再自己推断了一下才答道:“江越。”后者应该是名字,只是前面那句有点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江越不敢肯定。
曲子森倒也不追究,收回手,迎着恍恍惚惚的路灯,嘴角仍旧上扬着,只是那种笑容在黑夜里看着让人瘆得慌:“交个朋友。”
江越道:“你说话一向那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吗?”
曲子森又说了句:“完事之后。”
“……”什么?
然后他就扬了扬手,让红毛他们再次压住他,这次却没有用铁棒,而是曲子森亲自蹲下身,一颗一颗地解着江越衣服上的扣子。
刚解了两颗,江越就使出看家本领,又是锁喉又是啃咬,手脚并用把压在身上的几个人甩开了:“你们要干什么!”
曲子森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亲自上阵,几下就把江越锁地丝毫不能移动。江越心里暗道不好,这个人起码练过十年以上的散打,而且还颇有天赋。
曲子森手上没停,江越的衣服一点一点被扒开,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淡红色的ru头,清瘦的腰身。
曲子森压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欣赏。
卧槽……不会是想强、奸吧!
……
然而他们只是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曲子森等江越自己把纽扣扣好,这才说:“拿钱办事,尽量了。”顿了顿又道,“好了,交个朋友。”然后又朝江越伸出手。
江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好像听懂了,原来他之前说的是完事之后交个朋友,因为拿了钱,不过会下手轻一点,否则就不会只是拍个上半身这么简单了。
……但是我为什么要听懂它。
江越起身就往巷子外面走,曲子森的手再次落了空。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感觉剧情中二得有点崩,大概是因为这是一个中二的夜晚?
☆、开戏1
颜槐添油加醋的故事还没说完,病床上江越眼睫毛颤了颤,似乎有点要转醒的意样。唐楼楼则完全地沉浸在了颜槐所描述的那个夜黑风高危机四伏剧情无比跌宕的夜晚,颜槐却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涂四季咬着苹果坐过去用手指轻轻戳了几下江越的眼皮,惊叹道:“好长啊,以前怎么没发现江骚眼睫毛那么长。”
江越在半梦半醒间难受地皱了皱眉。
唐楼楼急忙喊:“后来呢后来呢,曲子森有没有带着人冲上去揍江少?”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等了半响。
可颜槐并没搭理他,而是专注地和涂四季一起看江越傲人的长睫毛去了,于是唐楼楼只能自己自言自语幻想出了接下去的剧情,悲叹一声:“完了,江少寡不敌众啊,他到底是如何从那晚那场腥风血雨之中存活下来的。”
说完只见那位十四岁那年从血雨腥风之中走出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缓缓地睁开了眼,又闭上,然后又睁开。
“……”
江越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颜槐和涂四季那两张一左一右、近得可以贴到自己脸上的面孔,静默两秒后,江越哑着嗓子虚弱地说出了自昏迷大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滚开。”
涂四季忙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拉着颜槐往后撤了一步。
颜槐还在认真摸着自己的睫毛:“你仔细看看我的,是不是我的比较长。”
对此涂四季回以一个‘你有病我不想搭理你’的眼神,继而转向江越,关切道:“江骚你渴不渴饿不饿想不想上厕所?”
“你这差别对待,”颜槐不满,“当年我拍戏淋着人造雨从西藏一路越过无人区阿里抵达了新疆整晚高烧不愈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关心过我。”
涂四季睨他:“你那天满世界地秀自己发烧,微博隔十分钟发一张自拍,整整一个晚上微博热搜从上到下全都是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绝症……而且隔天早上最后一个才艾特的我,我一点热度都没蹭上,媒体还跑来问我是不是跟你恶交闹矛盾了……你还好意思说。”
“我好不容易感次冒,”颜槐控诉,“而且你那微博头像也该换了,黑灯瞎火的一片,连点微光都不带的,晚上哪能看得着,划一下就过去了。”
提到微博头像,涂四季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静默了几秒。
颜槐简直太了解涂四季了,涂四季比颜槐晚半年进的公司,进公司那会只是个刚从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用江越的话来说,完全就是一只乖乖巧巧的纯洁小白兔。
此刻被颜槐用戏谑的眼神盯着,涂四季抵抗不过,只能选择别过眼不去看他。
颜槐伸手揪揪涂四季脑袋后的小马尾,冷笑道:“你最好别逼我用什么特殊手段让你招供。”
晚上的风已经微凉,淡淡地沁入心扉,窗外树影婆娑。
涂四季手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张了张口,几度说不出话,最后才平定下情绪,缓慢而艰难地说道:“这是……我跟他唯一一张合照。”
就因为当晚断电,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拍了后期将曝光度对比度提到最高,也压根看不出什么,只有两团在黑夜里稍显更暗的不规则图形。涂四季知道当时举着手机还努力对焦的自己有多蠢,可一切都不在可控制范围内。
如果换了是别人此刻说这句话,颜槐保准自己能捧腹大笑足足一个小时,外加一堆恶毒的人身攻击随随便便可以甩过去。
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涂四季。
颜槐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是拍拍他的肩,沉默了两下后才道:“我以后不会再忽视你的头像了,恭喜你增加蹭热度的机会了小兔子,高兴吗。”
正陷入悲情的涂四季:“……谢谢。”
唐楼楼犹犹豫豫地举着手机走过来:“那个,师兄,粉我一个吧。”他真的很惨啊,只有寥寥几个粉丝,上一次王牌周末曝光知名度才涨了二十个。
待颜槐和涂四季上微博粉完,唐楼楼又鼓起勇气乘胜追击,走到江越面前:“江少,求你粉我,你现在方便吗,你你你别动手机我帮你拿。”
江越自醒过来起就被他们几个闹得头痛欲裂,拿手机也只是想看个时间,被逼着解了锁,这才看到楚天羽给自己发的无数短信。
江越无不宽慰地想,这家伙……还知道关心我,几年朋友没白当。
随即点开短信,一行行白底黑字显示在屏幕上,发着荧荧的光,整整二十多条短信概括起来全部都是同一个内容:
——“哈哈哈哈哈听说你肛裂了妈啊我这一年的笑料都有了,你在哪家医院呢我要来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哈哈哈哈哈。”
“……”
江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按,“滚滚滚滚滚!”
楚天羽回复得很快,几乎是江越前脚刚发过去他立马就秒回了:“别急,我已经在医院了,你马上就可以见到我了。”最后还极其嚣张地打了一个狂笑不止的表情。
江越放下手机,越过还在床边翘首以盼的唐楼楼,整个人尤为严肃:“我要出院!现在立刻马上,多一秒都不行。”
大晚上凌晨一点多,葡萄糖还剩一大半没吊完呢,出个毛的院。
颜槐把江越压回床上,吊瓶晃荡了一下,涂四季顺势把江越手背上有些松动的针头往里面轻轻推了一下。
江越痛苦地嚎叫了一声。
涂四季:“我刚刚没有很用力吧?我怕它太松了会掉下来影响葡萄糖的速度……”
江越睨他:“针管整个都快扎进去了你说呢,我的手差点就要变成一块注水肉了你知道吗。”
涂四季还扶在针管上的手指不敢再动了,他犹犹豫豫地问:“要不……我再往外面拔拔?”
江越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属于不耐艹很矫情的那种性格,本来手上就打了很久的点滴,已经泛着青紫,被涂四季一插一拔的,手背上青紫瞬间蔓延开了,还有肿起来的迹象,看着特别吓人。
楚天羽赶到的时候病房内一片狼藉,小护士正在帮江越重新找血管,准备换个地方扎进去,继续吊那半瓶葡萄糖。
小护士本来是一直盯着颜槐和江越看,这两人组合在一起已经让她的少女心快炸裂了,尽管前几秒这些人还在病房里公然斗殴,这下楚天羽一来,小护士直接阵亡,只来得及偷偷瞟他一眼,手上扎针的角度就偏了三四度。
江越看着自己手背上再次浮现一块淤青:“……”楚天羽这货绝对是来找茬的吧。
“没想到大半夜的居然那么热闹,”楚天羽弯腰捡起不知道被谁丢在门口的枕头,起身后倚着门背戏谑道,“你们是都没事干吗,这算什么,午夜医院疯狂派对?”说着还晃了晃手上的枕头。
小护士第二下终于扎准了,拿起医药托盘整理好物品后起身,经过门口,一阵红晕悄悄飞上她的耳朵。小护士小小声站在门口提醒道:“那个,你们不要再打了,安静一点,隔壁房间的病人也需要静养。”
楚天羽总算是明白了情况,当场毫不留情地笑出声,差点直不起腰来。
江越没好气道:“笑什么,再笑就滚。”
楚天羽捂住肚子堪堪压下笑声,随口对小护士道:“小妹妹,让你费心了,慢走,有空一起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全是笑,映着桃花眼分外灼然,小护士一抹红霞直接从耳后再度飞上了脸颊,矜持两秒后加紧脚步娇羞地离开了。
楚天羽这才走进房,关上门,把枕头递过去,直截了当指明了来意:“谁干的,居然能把你干进医院,挺厉害啊。”
江越接过枕头,毫不避讳道:“你哥。”
楚天羽一下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继续说:“话说你不是喜欢我哥喜欢的要死要活吗怎么一转眼就……”说道着他才有一种头顶天雷劈过的感觉,“什么?!我哥?!”
楚天羽此刻的惊讶导致他嘴巴张得很大,他发誓自己从出身到现在从来没有在谁面前露出过这种近乎于丑态的愕然。
太过于愕然的楚天羽下意识就要反驳:“不不不不可能……”
但是下一秒他又愣住了,一个以前从来不曾出现在脑海过的猜测在脑袋里一闪而过,顿时他好像感受到刹那间的清明,又陷入无尽的昏拙。
不可能什么?
楚天羽在脑子里把所有线索过了一遍,自家大哥从那晚衣冠不整地回家起,这几天明显的心不在焉,好像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居然还史无前例地出了错。
包括今晚。
楚天羽回想到哥哥在饭桌上貌似不经意地把江越住院的消息透露给自己,一向沉默心思难测的楚天秦居然会在饭桌上主动提及江越的事,无非不是故意诱导自己去医院探望江越,好从而得知江越现在的身体状况。
也许这事在别人看来会觉得再正常不过。
但是楚天羽无比地清楚——这太不正常了。
如果楚天秦是直截了当的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或者干脆闭口不言,楚天羽绝对不会多想,但问题是,楚天秦偏偏选了这种婉转迂回的方式,去关心江越。
楚天羽一向对江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包括之前无比残忍的类似什么我哥对你完全无感,都丝毫不会隐瞒。
所以楚天羽此刻激动地,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江越半响,选了一个尽量平静的语调,缓慢而坚定地说:
——“卧槽,我哥好像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开戏2
楚天羽这番话无异于是一阵惊雷平地而起,他非常自信这个结论的威力,甚至暗暗等着所有人跟他一样惊讶地不停追问。然而颜槐只是思索了两秒:“最近太忙,都快忙晕了……今天是愚人节?”
涂四季:“我从刚才就想问一个问题,你大半夜过来是来搞笑的吗?”
楚天羽急忙道:“不是!你们听我说!”
颜槐友善地冷笑:“年轻人,爱幻想是好事,放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楚天羽道,“真的,是真的,你们信我。”
此刻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夜深人静,往日纷纷扰扰的医院走廊也静了。
唐楼楼抱着剧本歪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时不时地打几个呼噜,江越则在病床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拿着的《梵高鉴赏》。
“我哥那人从小就特别变态,禁欲知道吗,他要是生活在中世纪那绝对是艾赛尼教派的典型代表……”
“别说了。”
出乎意料地,江越打断了他,楚天羽从来没有在江越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那种提及楚天秦时一脸漠然的表情。好像他真的已经决定放手了,两个人再没有任何关联。
“以后这种话别再让我听见。”江越淡淡地叙述道,“我一点都不想听。”
病号服领口比较宽大,江越合上书,侧身将它放置到桌上,随着他这个动作,领口顺势往下滑落,露出一片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锁骨精致而深邃,从脖颈到肩膀,淡青色的血管蔓延着安安静静地蛰伏在皮肤下面,不知为什么,楚天羽看着此时的江越,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楚天羽想,时隔多年他终于放弃了一个不可能的梦,一段执着而又死不悔改的过往,可是……然后呢。
然后江越挖空了自己,变成一副空壳。
悄声而隐秘地,近乎残忍地,在鲜血淋漓中变成了一个人的折磨与隐痛,变成他一个人残破不堪的爱情。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唐楼楼帮江越办了出院手续,涂四季忙着整理并打包衣物,颜槐后半夜出去赶完通告现在正往医院来的路上。江越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喝热水,苍白着脸。
“江少,出院手续办好了,颜师兄保姆车已经在楼下让我们快点,涂师兄你别动那个我来拿!”
唐楼楼风风火火地进门,一把抢过涂四季手里的扫帚。
涂四季:“这边还有那边,你记得扫干净点。”说完扭头看江越,“要不要再喝点热水?”
“不用了,”江越放下水杯,“打电话给副导,让他一小时后赶到影城,今天我们继续拍戏,这两天落下的进度都要补回来。”
“可是……”涂四季纠结道,“我台词压根都没看呢。”
江越冷冷地睨他:“这两天那么闲,不背台词你都在干些什么?”
涂四季心道,卧槽下了(病)床就翻脸,这两天我可是日日夜夜伺候你!照顾你!喝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想想是谁给你倒的热水!
可是涂四季仍然貌若谦虚地吐槽:“这两天太忙了……”
唐楼楼这个丝毫眼力见都没有的死小孩拖两下地,听到这忙不迭跑过来邀功:“江少我这两天把整本台词都背完了!”语毕挺了挺身子,从江越那个角度看去,肱二头肌尤为显眼。
“……”涂四季暗暗咬牙。
江越颔首道:“恩,不错。”然后斜了涂四季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一句话:你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涂四季偷偷从背后掐了一把唐楼楼的侧腰肉。
“嘶!”情商为负值的唐楼楼当场控诉道,“你掐我干什么。”
“……”
看着唐楼楼委屈的小眼神,涂四季心里默默地念了一边:你、是、猪、吗。
……把吗字去掉。
副导是最后一个到的人,事实上他前不久还在悠闲地享受他充满意外但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美好的假期,不过他并不太清楚自己莫名其妙被放假的原因,否则他一定发朋友圈到处宣扬:因为我的老板纵欲过度肛裂了哈哈哈我放了三天假还是带薪休假。
然而一无所知的副导神清气爽刚下飞机就接到来自老板助理的连环夺命call,助理彬彬有礼一丝不苟的声音隔着机场无数噪音依旧清晰可闻。
“吴导,江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九点之前所有人影城集合完毕。”
“王助理你知道从a市东区到西区需要多长时间吗,”吴坤深吸一口气,愤愤地摘下墨镜,“起码三个小时!这还是我不仅需要超速,而且还以全市人民都为我让道为条件的保守估计,你懂吗,明白吗?”
助理先生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我只知道一小时内如果你赶不过来,那么你以后都不需要再出现了。”
吴坤直接摔了墨镜:“我次奥……”
素质奇佳的助理先生:“刚才那句是江少的原话,如有冒犯请见谅……再见,祝你有个美好的早晨。”
然后全机场的人都目睹了某位悲催小导演苦巴巴地扒着机场大门不肯离去,他迎着肃啸的风,在一众保安面前坚持道:
“我就是想买一张a市东到a市西的机票……大哥们行行好,帮我跟你们机长通融一下吧,反正你们去丽江也要经过a西,就在那里把我放下来,不降落也行,我……我可以跳伞!可以签合约,是生是死跟你们机场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