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济王殿下进宫见皇后娘娘的次数确是勤了些。”郑庸陪着小心说道。
浩星潇启却是不屑地一笑,“他与一个后宫妇人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这其中真正的关键人物是那个严域广!”
郑庸不由眨巴了几下小眼睛,“严侯爷是济王殿下的舅父,他们二人走得近了些倒也没什么可怪之处——”
“哼!但若是这位严侯爷再与那些朝中重臣们也走得近了些,那便不只是可怪,而是可怕了!”
郑庸这才回过味来,忙匆匆将方才自己念过的那些过口却未过心的密函又翻看了一番,不禁吃惊地道:“在这短短的十几日内,京城中各位朝廷要员的府第,严侯爷竟是皆去走动过!”
“他的这个年过得倒真是热闹!只不知他所拜访过的那些官员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已被他说动了——”
浩星潇启微眯着双目沉吟了片刻,随即吩咐郑庸道:“严域广那边你要叫人多留意,尤其是他与军方将领的接触更要仔细查明,及时报予朕知。”
“是,老奴这就交待下去。”
“还有,明日一早召定亲王进宫。”
郑庸应了一声,却又犹豫着道:“陛下,明日可是正月十六,每年的这个日子,您可是都要陪皇后娘娘去暗香园赏梅——”
浩星潇启沉默了半晌,才徐徐地开口道:“明日午后再召定亲王入宫吧。”
语罢,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先摆手示意郑庸不必上来搀扶,然后他独自行至殿门前,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迎着不时飘落的雪花,他抬头望向远方夜空中偶尔闪烁的烟花,竟有了片刻的失神——
那一年的上元节也是像这样下着小雪,那个十七的少年皇子从家宴中偷偷溜了出去,带着跟班小顺子去御街上看花灯。
当时街上的人很多,小顺子也不知被挤去了哪里。于是那位少年皇子便四处张望着,没想到就在偶一回头间,却看到她正站在那里——
世界仿佛一下子都变得安静了,四周火树银花的绚烂与她那如冰雪般纯净的笑颜相比,竟也顿时变得黯然失色……
几片雪花被风吹到檐下,落在了浩星潇启略显怆然的脸上,瞬间便融化成细小的水滴,顺着他的面庞慢慢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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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景阳城中正是热闹非凡。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
由于刚刚战胜了北戎,举国欢欣,四海靖平,皇帝陛下特下了恩旨,在整个年关之内,景阳城四座城门终日开放,百姓可自由出入。
如此一来,城外的人们便都争相涌到城中来看灯,顿时将景阳城挤了个水泄不通。
皇宫正南的御街一带搭起了彩棚,不但有各式五彩缤纷的花灯,还有歌舞百戏——吞火棍的、玩木偶的、演杂剧的、说书的、弹琴吹箫的、驯猴的……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天虽是有些冷,却丝毫没有弱了人们看花灯的兴致。街上看灯的人本就极多,再加上大都是些高声谈笑的年轻人和奔跑嬉闹的小孩子们,便显得分外的熙攘喧嚣,就连那风中飞舞的雪花也似要赶来凑热闹一般,扬扬洒洒地弥漫了整座景阳城。
就在这举城欢庆之际,一位白衣骑士伴着一辆帘幕低垂的马车,正踏着轻盈飘落的雪花,在夜色中进入了景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