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侍郎?”
浩星潇启不禁重复了一句,心中隐隐感到事情恐怕并非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浩星明睿点头道:“是啊,皇兄,就是因为看到了夏侍郎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臣弟才对左相的所作所为生出了警惕,待到后来听了宋行野的一番话,便更是对这位左相大人的居心确定无疑了。”
“嗯,你且继续说下去。”浩星潇启用手掐了掐眉心,语气平淡地道。
“不久前,皇兄命枢密院将部分职司转交给兵部,左相便曾特意暗示过兵部尚书张光时,把枢密院划归过去的一应细务,全部交由夏侍郎一人督管。
张光时虽是觉得此事颇为不妥,但却畏于左相大人的威压,不得不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办了。
如此一来,本只是领着虚衔的夏侍郎,竟俨然成为了兵部之中自尚书以下的第二号实权人物。
事后张光时确曾在我的面前对此抱怨过几句,但当时我也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左相器重那位夏侍郎的才能,故而才委以重任,这完全是出自一番好意。
可是如今将事情前后串连在一起,细思下来,却又不由令人惊惧于这位左相大人的城府之深!”
说到这里,浩星明睿突然发现那位皇帝陛下一直半闭着眼睛,似听非听地坐在那里,对他费了半天唇舌所说的这一大堆话,竟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于是他连忙知机地停了下来,未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而皇上似乎也并未发觉到,那个一直在夸夸其谈的假王爷已经闭上了嘴,仍是仿若入定的老僧一般,默不作声地闭目坐在龙椅上。
其实此刻浩星潇启的心中,却远非一片空明,而是正在细细琢磨着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这一番话——
将枢密院的部分职司划归兵部,这虽是出自左相冷衣清的提议,但他这当皇上的也是极为赞同的,因而当即便准其所请,下旨令他们两部门尽快进行交割。
至于具体都有哪些细务归了兵部,左相所奏的条陈上也写得清楚明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然而,将这么多细务皆归于夏侍郎一人统管,他这位皇帝陛下对此事却是毫不知情的。
难怪近日兵部的奏章多出自夏侍郎之手,而且其中多有对军政大事方面的谏言。
正如这假王爷所说,冷衣清此举,应是别有深意。
表面上抬举夏侍郎,实则是有架空尚书张光时之嫌。莫非他是想挑起兵部尚书与侍郎间的不和,借此寻机陷害夏侍郎?
对了,前两日确曾接到过某位知府所上的奏章,指责兵部干涉地方征兵事宜,想来此事也是与那位夏侍郎有牵连了。
若冷衣清果真是像他所表现出的那么看重夏侍郎,以他的手腕,只需命人将那件于夏侍郎不利的奏章留中,甚或是直接驳回便可,何至于让它最终出现在自己这位皇帝陛下的面前呢?
记得自己在看到那道奏章时,确是颇为恼火,还将兵部尚书张光时召到面前斥责了一番。
那个胆小怕事的张尚书只是一味地请罪,但也辩称说,可能是那位知府误解了兵部所发公函之意,待他让人再发一函,向其详细解说明白,应该就可澄清此误了。
如今细一回想,当时张尚书的神色确是有异,想必是因为无端替那位夏侍郎背了黑锅,却又不敢得罪其背后的靠山左相冷衣清,故而倍感愤恨不平。
至于那位上奏章的知府,恐怕也是受了左相的唆使,故意制造事端,一来可以陷害夏侍郎,二来又能挑起张尚书对这位属下的不满。
如此看来,冷衣清实在是一个心机深沉,工于算计之人,竟然能够不动声色地就将那位夏侍郎陷于随时都可能遭贬,甚或丢官的境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