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余眉不记仇,她只是一般不记仇,不一般的时候,记得比谁都清楚,而且一记仇就会连理都不想理对方。
出来门,大厅沙发那里已经没人,估计已经走了,余眉感觉自在了些,她不由环顾四周,刘婶说过,没事的时候稍打扫一下也行,余眉以为这打扫只是拖拖地,归整归整,但是转了一圈,就开始头皮发麻了,茶几上一个指印都没有,深色的地板,上面连一点点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像这样的地板,要打扫的像滑子般都要把人累死。
更不提那些高档的沙发桌椅。
像这样的家庭,是一点脏都受不了的。
为了一点脏都没有,要打扫多少遍余眉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突然有点后悔起来,为什么要答应上来帮佣一个星期呢?是因为老太太收留过她?还是实在不忍拒绝老人的请求?还是对方没有提半点钱字,完全是真城的请她帮忙的态度,让她实在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到底为什么非她不可啊?真的就是找不到临时的保姆吗?余眉脑子里成堆的问号。
不过,在看到墙钟表已显示四点多,她不由想起晚饭的事,这才挽了袖子朝厨房走去,晚上做什么吃的?她心里也没谱,进了厨房就打开冰箱的门,里面各种的好东西,鸡鸭鱼肉都是最低档次的食物,野生海参都是成盒子装,塞的满满的。
余眉不由将门给关上,抱歉了,她上辈子从没过过奢侈的生活,根本不会料理这些海参鲍鱼,人参燕窝,把好东西给做废了就糟蹋了,根本连碰都不想碰。
想来想去,虽然能变点花样,但其实她就只会点家常菜,既然要她来帮忙,那她就做自己能做的,至于喜不喜欢吃,她管不了,不好吃大不了就请别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余眉从一边的冷藏柜里翻找蔬菜,以余眉的口味,过年大鱼大肉吃太多了,就特别想吃点清淡爽口的,她就按着清淡爽口的做。
她从冰柜里取出冻得金黄的大玉米,用刀劈成大段,切成几半,然后将胡萝卜一根头尾一去,中间切开,就这么大块切开,然后拣了新鲜的排骨剁了一根,切成段扔锅里大火焖炒,接着填水将玉米和胡萝卜扔进去,小火炖。
这是以前她上班时最省事的一种炖菜,也挺拿手的,即有营养又不会发胖,还清爽可口,最重要是看着好看,吃着清香,玉米黄灿灿的,胡萝卜红粉,排骨带着肉香,用砂锅炖完各种调料都融进去,好吃又有食欲。
她想想都有点馋了,今年因为家里没有玉米,她过年都没用这道菜。
接着她翻了翻,发现在一袋鱼丸,还有一些油菜,不由开了另一个灶支上锅,想做个清汤。
顺手又翻出胡萝卜,和紫萝卜与白萝卜,洗干净,低头菜刀刷刷刷的就将萝卜在卸八块,然后切面大小一切的手指长段,延成盘子周边摆了一圈,用酱料在锅里爆炒,放葱蒜姜末,再放辣子,加了鸡蛋,炒成香喷喷的辣椒酱,装进小碗里,放在盘子中间,这也算是极具农家风味,清淡爽口的蘸酱菜了,解油腻是最好的最直接的。
转头她去看电饭锅里温的米饭,厨房的饭锅也不知是不是国外进口的,连标都是英文,好在刘婶告诉她怎么用了,半小时米饭都快焖好了。
做饭前,余眉就倒了一碗干净的饮用水,做饭的时候她往米里掺了一点点,菜里也都掺了,这个她倒没忌讳,反正自己也要吃,水精华虽是好东西,但也没扣着谁也不给吃,平时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的。
当然,家人的待遇要更好,余爸余妈这一寒假享受了二十多天,每天都被喝上一杯兑了水精华的开水,吃饭和菜都是加了料的,走的时候余妈余爸可是精神多了。
汤差不多好了,排骨炖玉米还要等一会儿,她看着这些菜是不是太素了,想了想,还是保守做了个回锅肉。
做好的时候也差不多五点半了,她也累得鼻尖冒汗,将回锅肉盛进盘子里,一转身,差点吓的没扔了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站在她身后,走路居然跟只猫一样,连点声音都没有。
她有些惊魂未定的看对方伸手接住她手里的青花盘,淡定的拿离她身边,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问了一句,“要吃饭了?还是再等会?这盘子要放到哪儿?”
放到哪儿?当然是放到吃饭的地方,废话,余眉伸手没好气的将盘子拿过来,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绕过他向外走,将菜放到餐桌上。
爱理不理的避过走过来的谭慕铭,又回厨房了。
看到对方站在原地看她,脸上带着那种别扭又忍耐的表情,余眉就觉得爽气多了,以前忍耐他是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暗恋,将他放在比自己再重要的地方,下意识的小心冀冀相处,不想得罪,不想交罪,可是当这种心态一旦打破,就觉得无欲则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再有钱,我不贪图你什么,你再怎么好,我不想靠你面前,你再怎么恶劣,大不了我跟你绝交,本来两人也不该相识。
这个时候反而觉得自己放下了一样,像是站了主导权,脚步都轻松的多了。
把菜都端出来后,谭慕铭扶着沈老太从屋里走了出来,沈老太睡了几小时,此时看来比之前状态好多了,脸上还有笑容,看了看余眉,又看了看孙子,就又高兴了些,坐下就急忙道:“小眉啊,别忙了,看你做这么多菜,一两个就行,快快,过来坐下一起吃饭。”
谭慕铭扶沈老太坐在椅子下,然后慢慢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碗,要帮忙盛饭的样子,余眉已经盛好一碗,他一过来转身就走,把饭给沈老太端了过去,然后解下围裙道:“不了沈奶奶,你们先吃,我想回去把衣服洗了,等过会我再回来收拾。”
沈老太一愣,“那怎么行?饭得大家一起吃,你要不吃,我也不吃了,你过来伺候我这老太婆,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能让你吃饭的时候走,快快坐下,吃饱了再说,洗衣服又不急在这一时。”说完就紧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转头对谭慕铭道:“铭铭,你给小眉也盛一碗,让她坐下来一起吃。”
余眉是真心不想在谭家吃饭,吃饭是一家人的事,很亲密的关系,但他们即不是亲戚,也不是家人,虽然是邻居,但到底差一层,一张桌子总是尴尬,所以她赶紧找借口走,但沈老太这么一说,根本走不也不能。
在谭慕铭把饭碗递过来,而不是放在桌上时,余眉犹豫了下,只得伸手接了,在沈老太的注目之下,能不接不吗?不接显得极没有礼貌,不仅要接,接了还得说声谢谢,看着谭慕铭脸上的那一抹看似善意,但她只觉得刺目的笑容,只觉得喉头噎了口气似的,以为接了之前的事就都一笔勾销了吗?哪有那么容易。
余眉拿着筷子想,勾销不了,什么时候等到她把十八万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什么时候才算销了帐,否则永远都低人一头,永远都觉得对方拿着她的把柄,永远都记得他说的话,让她很不舒服,让她没办法心平气和。
她低着头扒了一口饭,心里像被逼着似的不是滋味儿。
而沈老太可能是真饿了,看了眼菜香,闻着那满鼻子的饭菜香味儿,简直是急不可耐的去夹白萝卜条去蘸酱,放在嘴里吃的飞快,边吃边道:“哎哟,还是小姑娘了解我啊,这年过的,你刘婶一个劲儿的做油腻的菜,吃得我是浑身不得劲儿,就想吃点清淡的,这个沾酱好吃,又脆又去油,哎哟,这个酱也真香,你怎么做的啊,怎么会这么鲜……”
余眉停了筷子,跟老太太说了酱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看用鱼骨,就熬了点高汤放了点里,吃着鲜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