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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水声回荡在浴室里,淋浴头开到了最大,冷水以最激烈的速度浇下来,在瓷砖上溅起沸乱的水花。
巨大的水声都遮盖不住一人痛苦的干呕声。
杜淮雨浑身湿透地趴跪在地上,不住地反胃干呕,空荡荡的胃部痉挛得难受,抑制不住地干呕后,就是身体无助地颤抖。
他纤细的颈项被水冲击得抬不起来,瓷砖上溅起的水花又冷冷地撞在他脸上。
他痛苦得嘴唇苍白,浑身无力,连抬起手把水转热的力气都没有。
他控制不住反胃想吐的感觉,和无用的干呕痉挛,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要把胃呕出来了。
所有的生理反应都不受他控制了,大脑都没了思考和应对的时间,他唯一能坚持住的,就是护着自己的肚子。
孕肚已经很沉重了,他腰腹以下胀痛难忍,趴跪在地上时,胀大的肚子沉甸甸地往下坠,他感觉肚子要挨到冰冷的地面了,就本能一样艰难地抱住自己的肚子。
他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干呕比呕吐更痛苦,不适根本不会有一丝缓解,反而从胃部到喉管,都痉挛得痛苦,同时又难以呼吸,越来越虚弱无力,几乎连撑着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浑身冷汗,明明冷得发抖,却感觉不停地在出汗,眼前开始发黑,模糊地晃动。
地上积了一滩水,他如果晕倒,脸朝下浸在水里,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耳鸣了一阵后,嗡的一声,他好像被裹在了黑暗里一样,声音闷闷地隔远了,眼前也越来越暗了。
“唔……”他痛苦地扒着地板,紧紧咬着牙,拼了命地喘息,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水哗啦啦地浇着,浴室里什么声响都被遮盖了。
他急促又用力地呼吸,撑起上身抓住盥洗台边沿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眼前总是一阵阵忽闪着黑暗,不知道手和膝盖碰到了什么,有种刺痛的感觉。
他扒着门框爬出去后,才觉得稍微缓了过来,他双手都在颤抖,抬起手一看,才发现右手手掌血淋淋的。
他平复了好一阵,才艰难地站起来,抱着肚子,摇摇晃晃往床边去,然后身子沉重地一坠,像要散架的人偶一样,噗通跪倒在床边。
他倒吸一口凉气,膝盖疼得要命,好像也被碎玻璃割伤了。
痛意倒让他更容易维持清醒了,只是虚弱无力到这种程度,连拿起手机都很费劲。
好不容易他才把手机稳稳地握在手里,眼前有些模糊,他靠着记忆,摸索着给江喻打电话。
拨号声持续了好久,他艰难地深呼吸,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呼叫音,他想让江喻快点接电话,他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深夜豪华的酒店里,回荡着相似的水声,浴室里亮着灯,水流毫无阻碍地浇在乳白的瓷砖上。
浴室的光透过玻璃侵入到昏暗的房间,中央的大床激烈地响动着,床头的桌子上,一部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床上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在意,淡淡的酒气,卷荡的热气,还有浴室水声都遮不住的愉悦呻吟。
一切都在露骨地展示他们的激情,连灯都没有开就进了浴室,连澡都没有洗完就滚上了床,连衣服都没有脱干净就激烈地交合起来。
手机震动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又烦人地响了起来。
“江喻……好爽——啊啊!不要停……”
昏暗的光线里,纤细的男人抬腿缠上他的腰,他仰头撩开半湿的头发,颈项和肩膀细密的汗水打湿了敞开的衬衫。
他喉结滚动,目光轻轻落在手机上时,身下的男人舔着嘴唇摸上了他的腹肌,满眼都是对他的渴望。
他垂下眼,看着对方痴迷地缠上他,眼睛发亮地从他腰腹往上摸,摸到他锁骨,绕过他肩膀,揽住他脖子,然后整个身子借力贴了上来。
娇嫩的腰肢和劲瘦的腰身贴在一起,对彼此都是一种刺激。
他眼里漫上股暗火,他猛地扣住对方颈项,把对方翻身按下去,然后激烈地抽送起来。
“啊啊……好硬好烫……江喻、江喻!”
纤细的男人一下下往绵软的床被里陷,叫声也越来越欢愉淫荡,而手机一次次的震动,则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杜淮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手机掉在他腿边,他愣愣地看着桌子,好一会儿才捂着头,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他是打着电话晕过去的,他去看了手机记录,才发现自己晕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已经没有想吐的感觉了,只是很冷,很虚弱。
他只穿着一件刚好遮住大腿根的,宽松的上衣,可在他打开淋浴头冲刷地上的呕吐物时,已经浑身湿透了,他又穿着湿透的衣服昏了过去,现在冷得要死。
扶着床沿站起来时,他差点又晕过去,他赶紧闭上眼,在眩晕感中调整呼吸,才勉强缓了过来。
往浴室走时,双腿都在打颤,他抬手按压着太阳穴,想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 ' ')('浴室里的水声让他头疼,他去关上水时,虚弱地把开关按下去都很艰难,他自己都无奈地笑了。
脱下湿衣服时,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他从没看过自己这么虚弱的样子,看起来很没精神,但却还是好看的,甚至比从前更好看,多了种病态娇柔的美。
觉得自己好看,大概会显得自恋,可他其实客观得很,他从小被人羡慕的,大概只有家室和长相了吧。
稍微往后退一点,就能看到一些肚子,他的身材并不很纤细,虽然算不上强壮,但还是有肌肉的,力量的线条还是明显的,只是比不上江喻,不过赤身裸体被江喻抱着时,也不会显得他柔弱不和谐。
肚子已经很大了,低头看不到自己的脚,他还是不适应这种感觉。
他虽然是可以怀孕的体质,可是在这类男性里,他也属于不太适于生育的。从特殊性征开始发育时起,他的排卵期就不稳定,同时伴有强烈的不适反应,有时甚至会昏厥。
医生说是体质原因,只能尽量调节,但大概不会有明显改善,他的生育能力不太稳定,怀孕时会比其他人更痛苦,也更有可能发生意外。
也就是说,他明明属于生育能力很强,远远高于普通女性的特殊群体,可他却是个特例,比女性中的小部分人还要不适于生育。
他倒是不介意这种事情,可他父母当初却难过了好一阵子,不为别的,只是太爱他,太护他,不舍得他受罪而已。
所以当初他意外怀孕后,他父母虽然很生气,但还是逼江喻娶了他。
因为堕胎比生下孩子的风险还要大,而让他们的儿子承受这么大风险的人,不能一点责任都不负。
只不过江喻的父母,就连退让都不想做了,他们至今都看他不顺眼,从当初婚礼上对他羞辱了一番后,连见都不肯再见他。
而他之所以不生气,也不是脾气好,只是他知道,他们一想到他待在江喻身边,就能气个半死,所以他就当每分每秒都在解气了。
他去吃了点东西,虽然饿得不行,但还是只吃得下几口水果。
穿着干爽的衣服去洗了把脸后,他抱着肚子小心地爬上了床。
怀孕的日子太难熬了,不过总算要熬到头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看到空荡荡的来电记录,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什么,不过他很快就甩甩头放下了手机。
他最近整夜整夜地失眠,怎么躺都难受,又因为怀着孕,不能吃安眠药,只能熬着。
所以江喻回来的时候,他还醒着。
他坐起身时,江喻刚从洗手间洗了脸出来,水珠从他下颚淌下来,他微微仰着头,解开衣领时,手上的水浸湿了衣服。
江喻难得这样,醉眼迷蒙,头发温顺地垂下来,发尾半湿地遮着眼尾。
有些陌生。
然后陌生的江喻,冷淡地开口,嗓音喑哑道:“我上了别人。”
杜淮雨愣了一下,好半天,嘴唇才动了动。
“是嘛,”他停顿了一下,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我知道了。”
江喻侧过身,脱下外套,一边把衬衫扣子解到腰腹,一边走进了卫生间。
他仰身躺回床上,听着哗哗的水声,看着漫到天花板上的微弱亮光。
之后啪的一声,卫生间的灯灭了,黑暗里,男人的脚步声沉稳而清晰。
江喻拉开被子上了床,带进来一股寒气,他立刻侧过身去,背对着江喻,好像这样会暖和一些,但同时一侧身子和肚子,挤压得有些不适。
他还是闭上了眼,睡吧,赶快睡着吧。
坦白承认的人都睡着了,他为什么要这么难熬地度过一整夜呢?
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不过又突然地,因为胃部一阵痉挛感惊醒了。
昏暗中,江喻正侧身搂着他,皱眉看着他,难道是他说了梦话?
但他顾不上那么多,推开江喻就冲到了卫生间,撑在盥洗台上难受地干呕,吃的那一点水果也都吐了出来。
他又吐又咳,开了水龙头,捧着水一下下洗干净嘴。
他无意识地颤抖,手脚越来越没力气,快滑下去了。
江喻是立刻就跟过来的,伸手想抱住他时,他突然一激灵,猛地侧身挥开了江喻的手。
“别碰我。”
那一瞬间,脑子像是格外清醒,又像是格外混乱,他已经弄不明白了。
江喻也愣了一下,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表情时,猛地皱了眉,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最后重重甩上了房门。
他缓了一会儿,才撑起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他想,刚刚他是什么表情呢?
他捧起水洗了把脸,自己都无奈地笑了,然后水也不擦,就湿淋淋地出去爬到了床上。
即使只有他一个人睡,他还是习惯性地睡在一边。
习惯这种东西真可怕啊,江喻也这么觉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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