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脑袋看着黎山,“黎总你怎么没在房间里待着啊!”
“房间没人。”
“之前不是也没人么?”
“之前有籍星宇。”
牧安怡很懂地点点头,“现在籍星宇走了,所以黎总您寂寞了吗?”
“田南,不该多嘴的事情还要我提醒你吗?”
田南?
牧安怡讶异了好一会儿,再次将黎山打量了一番。
“黎总,冒昧问一下,我是谁?”
黎山的手停了下来,他略带疑惑地上下打量了牧安怡一番,“田南,是不是最近你没跟着我,胆子变大了?”
牧安怡这下确定了,黎山喝醉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喝醉酒的人居然看起来和平时几乎无二差别!
试问有谁能够喝到认不清人还能照常处理工作事务?
书里的黎山向来强大无敌、所向披靡,几乎垄断整个娱乐圈,甚至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挤到公司边缘,一人独霸阮鸿娱乐。
此时说出“不想一个人”时的黎山,却像是从冷血怪兽变成了普通人。
“没有,”牧安怡不自觉地将防备收回,“我陪你。”
清吧很安静,吧台边交谈都像是说悄悄话一般,温柔的音乐从播放器中流出。牧安怡他们坐的是清吧的最里面,和前面的位置格挡了一扇屏风。
两人之间,只剩黎山敲键盘的声音和环绕着的音乐。
待黎山工作完,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按了下桌边的按钮,服务员没过一会儿来到了桌边。
“我再来一杯,你呢?”
牧安怡好心劝道:“黎总,这么晚了你别喝了。待会儿醉得一塌糊涂吐了,我可不会帮你收拾。”
黎山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我没醉。”
没有能将自己认成田南?
牧安怡自知不能和酒鬼讲道理,“是是是。”
牧安怡朝着服务员摆手,示意不用再上酒了。
接着他吐槽道:“黎总你可不可以少欺负牧安怡,你这次真的太刁难人了。你看牧安怡都发现你喜欢籍星宇了都没说什么,而且还帮你……”
黎山一听,齿间磨得咯吱作响,“你刚才说我喜欢牧安怡?”
牧安怡立马黑人问号,醉酒后的黎山是怎么漏听成这样的?
黎山往日冷如冰的湛蓝色双眸,此时火花四溅,“我很不得将一桶热油就这么从他头上浇下,然后看着他在我脚边痛苦哀嚎,面目全非,直至皮肉脱落、白骨全出。你知道吗?如果能找到收拾最后残局的方法,我就这么做了!”
此时的黎山站起身,用着食指狠狠地敲着桌面,牧安怡不自觉地想象着场景,跟着“嘶”了一声。
牧安怡一边安抚着黎山,一边内心哀嚎怎么又搞砸了。
火气一上来的黎山什么都不顾了,看起来明显是忍了很久。
“还有那个恶心人的鼻涕兽黎玉书,从小他哪一点比过我?全世界的人都是睁眼瞎吗!”
“见利忘义黎宏涛,说是因为我妈才把阮鸿娱乐看得如此重要。我呸!不就是为了钱和权吗?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我说过什么吗?老子但凡有一点异心,阮鸿娱乐早他妈成空壳公司了,到现在还能在业界如此有影响力?”
“还有……还有我那个非觉得我孤单要生下弟弟的母亲……”
牧安怡赶紧去吧台把账结了,硬着头皮回来的时候正听到黎山说到他的母亲。
原本以为即将消停的黎山突然高声骂道:“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能把命都赔上了!最后什么辛辛苦苦的家族产业,最后还不是被一个入赘的人牢牢抓在手里左右!”
“好了好了好了,黎总我们先回去。”
牧安怡将黎山的电脑收好背上,将黎山的右臂搭在了自己的背上,扶着摇摇晃晃的黎山出了门。
门外的天已黑尽,路灯三三两两地亮着,宽大的柏油马路上一辆汽车都没有。
天气微凉,风吹到黎山的脸上,使其稍稍清醒了下,“我们,是要去哪儿?”
“回酒店休息。”
一听到酒店,黎山有些不乐意了,像个小孩一般赖在原地不走,“不回酒店。”
“不回酒店你回哪儿?”
黎山耍赖道:“反正不回酒店。”
牧安怡叹口气,“我陪你一起回酒店,不会留你一个人。”
黎山愣了一下,细碎的刘海似帘子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从中渗出的光里,依然能感受到似怀疑似期待的目光。
牧安怡无奈地笑了,“真的。”
黎山指着牧安怡,摇摇晃晃道:“我给你,加工资!”
利益互换如此□□且直白。
牧安怡将黎山的刘海撩起,露出了那双常年给人施压的湛蓝色双眼。
此时那双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既像是要将内里隐藏的一切都坦露了出来,又像是要将一切给吸入至黑洞之中。
牧安怡看着黎山的同时,黎山也盯着牧安怡,在牧安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黎山突然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
就像是想要将自己身上这些年所承载了一切压力,全都发泄了出来。
无论是书里还是书外,牧安怡都未曾见过如此模样的黎山。
就像是自己一直面对的恶龙突然倒下,然后扒开恶龙皮,发现里面其实藏着一只懵懂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