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懒洋洋地靠着树干的狐妖,只觉得这狐妖依然是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却总显得优雅而迷人,倒真是不愧为以魅惑著称的狐族,想要迷惑一个心智倒退的老虎的确足够了。
“有备无患罢了。”白墨沉声道,却并没有反驳他所说的“浪费”一词,“绝不能让仙界之人找到他。”
“即使找来了也无妨,花言巧语几句骗过去也就是了。”安明晦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抬眼看向自己面前身姿笔挺的狼妖,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上下浮动了几下,眼角也因笑容而弯了起来,“说起来,每次来与我见面的都是你,怎么不见其他几位来叙叙旧?”
白墨稍稍沉默了片刻,随即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回答道:“各司其职罢了。”
“不对吧,只是他们不相信我对妖皇陛下的忠心而已。”狐妖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但白墨却只能从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看出一二,画着山水画的扇面依然牢牢遮挡着那半张姣好的面容,不让人窥见半分,“只有白墨大人始终恪尽职守,愿意捡起这旁人都不愿意做的差事。”
见对方不回话,安明晦也不勉强,却突然走上前一步,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他踮着脚尖抬起头,把自己的脸凑到白墨面前,双眼紧紧盯着那因这突兀之举而皱起的眉心,用指尖点着对方的心口轻声细语道:“你我共事快要三百年了,我如今却看不清你这里装着的是何许人也。”
“……自然是妖皇陛下。”白墨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曾经是,现在却不尽然。”安明晦笑了笑,从善如流地退了回去,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看起来格外意味深长,说话时的语调也带上一丝引诱的意味,“人心易变,妖也是如此,懂得变通不是什么坏事。”
“你……”
“我自然不会背叛,却也想安生地过几天日子。”轻描淡写地截住了白墨的话,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得整齐精致的油纸包,递给了白墨,“刚出炉的桃花糕,回去的路上便尝尝吧。”
说完这句话,安明晦便不再看白墨的反应,收起折扇径自转过身散步似的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停了停,转头对仍然拿着油纸包站在原地的狼妖笑着道:“我当然不会给你下毒,不过你若是不放心,那便扔了也可。”
没了折扇的遮挡,那笑容看起来便缺少了之前的神秘婉转,看起来只剩下真挚柔和,清澈而明艳,正如同这晌午时分的日光一般,直视怕会灼伤了眼睛,却又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
保持着闲庭信步似的步调离开狼妖的视野内,安明晦整个妖立刻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松散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为自己又一次蒙混过关而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
刻意端着妖狐大人的架子真的是非常累的一件事,总要担心自己哪一个表情不对了就会被看出端倪。
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只是仗着他和白墨的关系还算不错,而同时他又不希望白墨继续在这样一件看不到终点的事情上耽搁一生。那位狼妖他还是颇为欣赏的,只是复活妖皇这件事太过虚无缥缈,又十分危险,原本的剧情中白墨在最后和原主一同死在了仙界之人的手下。
能委婉地劝几句也是好的,万一对方就真的听进去了呢?
一路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安明晦熟练地接住了迎面扑过来的小老虎,揉了揉那毛绒绒的小脑袋,笑着道:“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而已,这么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