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香港的那天云州上空乌云集结,每年台风季到来的时候都有那么一段时间天气多变,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就等着暴雨倾盆。
不可抗力的因素总教人无奈,原计划九点半的航班一直拖到近十二点才起飞。当机身破开低气压下的那一层厚重乌云,纵横在九霄之外时,大片大片的金色阳光从机窗外照射进来,被台风压抑了大半天的心情也随之云开雾散的明媚起来。
舱位仍旧是头等舱,但此次出行人员却没有之前新加坡那次那么多,一共只三人。
薛眠坐在座椅上,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右手边的姜蒙。她正摊开笔记本哒哒哒的敲着字,视线聚焦,神情专注,没察觉到周围有什么。
顿了顿,将目光又往左边移过去一些。
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宽肩长腿,闲适的坐在座椅上。身体稍稍靠着点舱壁,微歪着头,视线落脚处是手中的一本杂志,大概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眉峰微微一挑,显出别样的兴趣。
薛眠悄无声息的看了几秒,正要收回目光,那男人却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点低沉的沙哑,询问道:“夹坐在中间难受?”
“……”
还没等薛眠答话,一旁的姜蒙率先起身:“抱歉费总,我去后面一排吧。”
“等一下姜助理——”薛眠赶紧喊住了她:“我没有难受,而且就算要换也该是我换地方的,不该影响你工作。”
费南渡抬眸看了一眼姜蒙,示意她先坐下。头等舱两排座椅间有过道间隔,严格来说姜蒙并不算坐在薛眠隔壁,两人中间还留有一条不窄的过道。
看出这种“夹击”式的坐法让他不舒服了,费南渡微微笑了笑,道:“让薛先生坐后面吧。姜蒙,你把昨天那份报表找出来,我再看看。”
本来夹击式的坐法就不会太舒服,何况还是夹在这二位中间。薛眠一直没好意思说,但既然费南渡开口了,他当然是如释重负,提着电脑包就往后三排走去。
此后这一路上两拨人就没再怎么交流了。空乘照例送来午餐,这次大家的菜色都一样,各自用完各自忙碌,气氛一直很好。
下午三点,飞机平稳降落在香港机场。这次出差跟上次有些不同,云汉在香港有自己的分公司,所以一应接待都由分公司安排。
“天气真好。”走出航站楼,姜蒙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一如水洗,大片雪白的浮云挂在头顶,祖国南端的天空好像比云州要低一些,伸手就能够到那些云彩,景色明媚如画,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云州倒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天。”费南渡似乎心情不错,附和了一句。
“是啊费总,其实不止云州,纽约也不是很常见的。”姜蒙又抬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笑了笑,走在前面替他开车门。
之前在云汉那段时间偶然听到过一些八卦消息,薛眠走在最后,不免多看了一眼车边的姜蒙。
据说姜蒙是年初的时候跟着费南渡一起从美国回来的,之前在纽约一直担任费南渡的助理。二人合作了三年多的时间,算是心腹了,也是一手培养起来的左膀右臂。
不过自从知道她的小秘密后,薛眠对她的态度就不再是初识的时候那般拘谨也戒备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好像也说不太清。
……是对她和她恋人遭遇的同情?不,不是同情。
这世上只有被施舍的弱者才需要同情。姜蒙很出色,无论个人能力还是其它,她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根本不需要谁的同情,那才是对她的侮辱与轻视。
大概是同类间的一种理解和尊重吧。姜蒙有那份勇气对世俗say no,更有勇气牵着爱人的手,一起面对未知的、但一定会是汹涌的奔向她们的浪潮,这样的姑娘,本身就值得尊重。
下榻的地点安排在维多利亚港旁边一个五星级酒店,待办理好入住手续,费南渡和姜蒙要去分公司见一下负责人,让薛眠就在酒店休息。当然如果他想出去走走逛逛,也没人会拦着的。
之前有过几次出差来香港,薛眠对这座东方之珠并不陌生,待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换了身休闲服就下楼了。
毕竟盛夏季节,三十五度的高温天,即便是下午太阳也依旧火辣。薛眠提着相机穿梭在窄巷里,身边不时有人群走过,走过的时候当然会有人交流说话,于是耳边便不时传来不同于普通话的另一种完全另类的语言。
他其实挺喜欢粤语的,可能是作为语言工作者天生对语言的热爱,所以除了英语外,他还抽空自学了日语和法语。当然,如果他还有时间多学一种的话,粤语不失为一种选择。
街边的美食档随处可见,前两次来香港的时候,合作方的工作人员曾带他光顾过几家点赞率很高的小食店,鱼丸、鸡蛋仔、菠萝油,当然少不了主打的丝袜奶茶。
听上去好像都是些小女生爱吃的,不过平心而论味道真的很棒。好像地址就在附近,薛眠一时兴起,跟着脑海里隐约残留的记忆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