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到住的酒店很近,开车十分钟就到。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费南渡一直不说话,薛眠以为他是还在生气,气自己瞒着他向费西瀿打听他挨打的事,心里既委屈又有点害怕,怕他会对自己像对费西瀿那样也发一通脾气。薛眠低着头,就这么坐立不安的熬了一路,手一直抓在安全带上都没松开过。
回到房间,薛眠突然感觉脑袋里有点浑浑噩噩的,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隐隐泛着疼,他担心是不是晚上的海鲜吃坏了肚子。
“我……我先去洗澡了。”薛眠手按着肚子,对一道站在电视柜前的高大背影说话。
“嗯。”费南渡应了一声,没回头,打开了电视机。
果然是生气了,都不愿意理睬我了。
薛眠颇是委屈的苦着一张脸,走到衣柜前准备拿睡衣洗澡,然而还没来得及把柜门打开,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突然从胃里猛的翻涌上来,逼得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怪音——“唔!”
接着就捂住嘴巴冲向了卫生间。
薛眠跪在地上趴着马桶边不住的干呕,额头迅速逼出一层细汗,从后背到脖子到脸颊,一整片皮肤仿佛都在燃烧,胃里绞痛得恨不能原地打几个滚,连头皮都在撕扯作痛。
费南渡闻声直接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也吓了一跳,当即脸色一滞,迅速跑过去扶住薛眠,一边抚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问:“怎么回事?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突然吐成这样?”
其实也没吐得很难看,晚上薛眠没动几下筷子,吃进去的食物本就不多,所以这会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不过脸色倒是挺吓人的,煞白煞白,跟刷了一层面粉似的。
多次反复的呕吐灼得喉咙又痛又涨,哪怕是一次轻微的吞咽动作都能扯得整个太阳穴跟着一起抽搐。薛眠一手扶在马桶边,一手搭着费南渡的胳膊,佝起腰对着马桶又是几声连续的干呕,直感觉胃里全都吐干净了,这才卸了力似的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眼睫发抖,满脸通红,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样不行,我们去医院。”费南渡二话不说,抄起膝弯把人抱了起来。
“……不去,”薛眠两只胳膊环挂在他脖子上,人也歪靠在他胸前,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已经好了,就吐一下而已,不用去医院。”
费南渡正要抬腿的步子应声停下,两人还在卫生间,他面前是面大镜子,抬眼一瞥,从里面清晰的看到怀里的人似在发抖,整个人缩起来之后就只有小小的一只,虽然看上去还是很不舒服,但脸色的确比刚才好转了一点,便道:“都吐成这样了,不去医院我怎么放心?”
“真的没事……”薛眠紧了紧自己的胳膊,钻似的往面前的怀抱里又贴近了两分,那里暖暖的,他觉得很舒服:“可能是海鲜吃坏了肚子,有一点点胃疼,但真的没大事。我想泡个热水澡,泡完就能好,真的。”
被他这么一说,费南渡细一回想,好像在餐厅的时候薛眠的脸色的确是已经有点难看。现在顺着他的话再一推敲,最大的概率也只可能是食物出了问题。还好,还好薛眠吃的不多,不然他真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稍稍放下些心,费南渡将人抱到洗漱台边,低头看了看他,道:“那现在能站得住吗?”
老实说薛眠很眷恋这个温暖又宽厚的怀抱,非常眷恋,很想多呆一会儿。但他又怕自己要是说“站不住”,费南渡绝对会立马就拖他去医院,想想还是点了点头:“……能。”
于是费南渡就放他下来,让他先刷个牙,不然嘴巴和喉咙都会难受。先帮他挤好了牙膏,再去浴缸边放水,水温控制得比平时高一点,好让薛眠能跟着发一发汗。
酒店套间是费南渡长租下来的,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虽然只是每个周末过来两天,但勉强也可以算是现阶段下的一个小家了。
房间里置办了不少生活用品,还有配套的厨房。记得有次晚上薛眠突然喊饿,费南渡还给他做了顿宵夜。虽然冰箱里食材不多,但成品端出来的时候薛眠还是笑得满眼星光,心里被满满的甜蜜填得找不到一丝空隙。
不过虽然说两人已经足够亲密,可要自己当着他的面脱得□□,薛眠还是忍不住的难为情,不知不觉就红下了脸。
“怎么还愣着?”费南渡放好水走过来,见薛眠只脱了上衣,下边的裤子纹丝未动。抬手揉了一把他软蓬蓬的头发,这就准备出手帮忙:“是不是还难受?那你站好,我帮你。”
薛眠一慌,立刻伸手压住了自己的裤子,嘴里急急嚷嚷的喊:“我会!我会脱,你出、出去吧。”
“不行,”费南渡一口拒绝得干脆:“你还病着,万一再有个摔倒怎么办?我帮你,你就站着别动。”
说着也不等小朋友再拒绝了,连着内裤外裤一把直接给他脱了,弯腰打横抱起,小心的放进了浴缸里。
脱都脱了,薛眠全身疲惫,进了浴缸后便也没再扭捏,乖乖的坐在池子里,任由微烫的水流把自己淹没,一点一点传递着他此刻急需要的暖人温度。
水面上飘着一层白色的泡泡,所以其实水下的动静什么也看不见。薛眠由此感到十分安心,也顾不上害羞了,闭上眼睛舒服的趴在了浴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