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秋也看着薄峪,她心中默默在想这个儿子似乎出去做了几天工也没什么作用,大约心中怨气很大,但在她面前又胆小如鼠不敢说话,撒娇似乎很在行,只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吃不下一个糟心儿子的撒娇,不管撒娇的时候多么让人心软,只想一想那些糟心事情,就感觉麻木了。
薄峪久久没有说话,书房里面陷入了尴尬的安静当中。
孙嵩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他是受不了这样教子的场面了,他看了看薄秋又看了看薄峪,道:“小峪想说什么便说,当家的是爽朗性子,你做儿子的也不必这么拘谨不敢说话。去酒楼里面做过小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在做的我,还有卫班,戴奇,包括当家的,哪个不是从最底层小工开始做起的呢?没人一开始就是大老板……”
“小峪当然和我们不一样。”戴奇拿瓜子丢了一下孙嵩,把他的话给打断了,“小峪现在想学什么,我们教就行了,倒是也不必和我们一样从最底层的小工开始做起。”
薄秋对他们的话不置可否,只看着薄峪,问道:“你怎么觉得呢?”
“我……我可以学……”薄峪低着头,声音都不敢说太大。
“怎样学?”薄秋又问。
“我、我可以跟着娘亲学……”薄峪说道。
这就仿佛是个车轱辘话,薄秋听得有些厌烦,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薄峪所说的学仅止于学这个字,具体要学什么,薄峪根本不知道。
“倒也不必逼小峪。”卫班在旁边解了围,“小峪这些天也累着了,不如先去洗漱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自己想一想,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今天也不早了,太太,我们明天还要去船上盘账,倒是需要都早些休息。”
薄秋垂眸,便顺着卫班的话说了:“那今日便先散了吧!”
听着这话,孙嵩和戴奇便一起起身告辞,飞快地拉着卫班一起走了。
这三人走得过□□猛,仿佛是害怕沾了薄秋的家事,倒是看得薄秋忍不住笑了一笑——都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也知道教子难,这些男人谁都不想沾个责任,生怕将来出什么事情翻旧账翻到了今日。
薄秋低头看了一眼摆在面前厚厚的账簿,又抬头看了一眼仿佛委屈得不得了的薄峪,最后转头看向了薄岚,问道:“你哥哥跑到你那里说什么了?”
这话一出,薄峪也看向了薄岚,他露出了祈求的神色,却并不敢开口说什么。
“不必替你哥哥隐瞒,有些话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薄秋道,“我希望你们在我面前至少是诚实而不装神弄鬼的,倘若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我便不知道我这个母亲在你们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了。”
薄岚看了一眼薄峪,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低头把薄峪在自己面前说的话捡了关键说了个完整。事实上她对薄秋的感情与薄峪不一样。薄岚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薄秋亲生的,而是在沙子里面捡到的弃婴,她对薄秋除却母爱的孺慕,还有更多是感激和感恩,所以她更听薄秋的话,她也会努力去为薄秋着想,尽管有时候她根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茫然地感觉到对或者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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