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女推断父母,梅清此人看起来乐观豁达,那么老太爷老太太应当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如此推算,唯一剩下的可能是矛盾爆发点的,就是梅清的二弟梅汀了。
正在薄秋暗自思索的时候,梅清吃着冰粉,就又说起话来。
“二弟已经准备娶韩家的次女。”他说道,“二弟来问我聘礼的事情,聘礼要如何准备等等。我心想着爹娘都还在呢,这事情我也不知如何处理,便叫他去问爹娘——原本这事情也不归我管,哪里有父母还在就由长兄出面下聘的?”
薄秋慢慢摇着扇子,面上带着笑,倒是也不知这话要怎么往下接。
不过梅清很明显也并不是想听人评价给意见的,他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二弟听我这么说了也不走,仍然是拿着单子和我一项项要对,听得我简直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实在受不了,若不是叔嫂见面不合适,我都想让你过去和他说这事情了。”
薄秋眉头微微跳了一下,现在她很确定,这家的矛盾点就是梅汀了。
梅汀找梅清要对聘礼单子想来只是表象,实际上梅汀想做的是什么呢?
梅清吃完了冰粉抹了抹嘴巴,然后招手让人把碗碟收了下去,接着又看向了薄秋,道:“二弟以前又不是没管过家,这些事情我却是从来都不懂的,他拿来问我,着实是没什么意思。”
“或许是想着你是大哥,能给他参详一二?”薄秋笑着问了一句。
梅清随手把薄秋手里的扇子给拿了过来,然后非常自然地扇了起来,口中道:“聘礼这些事情从来不都是这些东西?韩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我们梅家虽说从前鼎盛,但现在也不过尔尔,也很不必做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
薄秋有些惊讶梅清的通透,不免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这话说的是。”顿了顿,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这话你还不会就这么对二弟说了吧?”
梅清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这自然要说了,二弟问我,我便说了。我如今是没出仕——这话也不怕说给秋娘你听,将来我大约也不过是去谋个幕僚长史之类的事情做一做,科举一途我大约是难的。从前也不是没考过,只是终究不是那块料子。我于诗词上面虽有天分,但文章上实在是欠缺太多。”说到这里,他自己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些许烦闷。
薄秋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她看了一眼梅清,估摸着就算他自己说自己不行也有些谦虚成分,若是真的不行,哪里又能招揽了那么多友人来唱和?文人之间结交,若是没有半点真材实料,是成不了真正的朋友的。
“二弟听着你的话不太高兴吧?”薄秋问道。
梅清点了点头,往后一靠,摊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摇着扇子,口中道:“那肯定不高兴了,他那样子好像觉得我私吞了他银钱一样,也不知二弟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子的,从前明明也和我一样视金钱如粪土啊~”
听到最后,薄秋便有些想笑,随口就接道:“没有如粪土的金钱,这一大家子靠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