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头莫名的发酸,但听到有单泰铭的家人来探望他,我不禁问了一嘴,“妈,你刚刚说,单泰铭的家人来看他了吗?”
母亲点点头,“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当时小单疼的难受,我就没让进去,让她晚点再来。”
女人?我怎么不记得,单泰铭有什么其他的亲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顾不得那么多,我握住了母亲的肩膀,“妈,单泰铭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突然就病重了,就没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那么痛苦吗?”
母亲摇摇头,眼神里带着绝望,“让他好好度过剩下的时光吧……这种病,没得治的。”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是说不上的难受。
母亲向来都是一个严谨认真的人,当她松口说没有医治的办法的时候,那就真的代表一个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此时的我已经说不出话,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说,“妈,我进去陪单泰铭一会儿,先不说了……”
我转身就要关门,母亲忽然拉住我的手,“芯瑶……如果小单那孩子……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就让他尽力去做吧!我当初说的他还能挺三个月,或许达不到了……”
这一瞬间,我的双手不自觉的团握在了一起,我甚至听到了,骨关节嘎嘣的声音,比心碎的声音还要刺耳。
我没说话,伸手关上门,倚靠在了病房内的墙壁一侧。
屋子里,我的耳边不停的传来单泰铭的嘶吼声,那撕心裂肺的吼叫,让我切身体会到了他的疼痛。
我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尽力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难过,如果一会儿看到了单泰铭难受的模样,也不要失控的表现出来。
只是没过多一会儿,洗漱间里突然冲出了韦哲的身影,他一路踉跄的跑到了饮水机旁,满头大汗的开始接温水。
等他接好水,准备回到洗漱间的时候,他这才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看着我,眼神恍惚不定,“温小姐……你来了……单泰铭他现在……”
我说不出话,红着眼眶,起身走向了洗漱间。
可当我看到了洗漱间里的这一幕的时候,我想,不论我如何强迫自己要忍耐,我可能都做不到了。
眼下,单泰铭身体僵硬的跪在墙壁一侧,他的身上淋满了凉水,他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他企图用凉水来抑制自己的疼痛,可即便如此,都没能起到什么缓解的作用。
这一刻,我的眼眶变得潮湿而模糊。
我挪着步子靠到了他的身边,此时的单泰铭正紧闭着双眼,他的嗓口发出嗡嗡的低沉怒吼声,他不停的用额头去撞击瓷砖墙面,太阳穴位置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那顺势而落的汗水,沾染在他的衣襟上。
我跪到他的身边,伸出手,垫在了墙壁上。
他的额头撞击我的手掌心的一刻,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他慢慢的侧过头,眼睛微微睁开,我看到了他满眼的红血丝,以及……挂在眼角的泪水。
我知道他疼,我知道他难受,我知道他无法克制此时的任何一种病痛。
他的痛已经没办法用语言形容,除了狼狈的低吼,他找不到任何一种可以发泄的方式。
就这样,我漠然的看着他的眼。
以往那个干净阳光的单泰铭不见了,以往那个会用花言巧语吸引我注意力的单泰铭不见了,这一刻的他,是苍白的,是病痛的,是没办法拯救的。
终于,我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落在瓷砖地面,落在他支撑在地的手背上。
忽然,他拧着眉目艰难冲我微笑,他干涸的嘴唇上下起合,沙哑的声音渐渐响起。
“你这么难过,会让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所以,别哭了好么?”
他慢慢的伸出手,他的手指被划破了好多个伤口,他抚摸我的脸颊时,涩涩的触碰感,疼到了我的心尖。
他抹掉了我眼角的泪水,可他的眼泪,却无法克制的向外流淌。
他一定很疼吧,疼到……已经对他自己的眼泪毫无知觉。
我眨着眼睛低下了头,豆大的泪滴落在地面时,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诺诺道:“你早点来就好了,看到你,我似乎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