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用肘部轻碰了碰苏青荷,眨眼道:“原来那翠香囊是你相的啊,改日给我也相一件呗,”稍顿了顿,语气又添了一分幸灾乐祸,“好久没见云映岚这么吃瘪过了,昨日就见她戴着那香囊招摇过市,问她从哪儿得来,她俱是闭口不谈,没想到又是那缺心眼的韩二少送的…”
云映岚见古韵眉飞色舞地同苏青荷咬耳朵,面色更寒了几分,相玉师是个什么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个靠手艺吃饭的贱民,给几分颜面就想顺杆爬,看样子古家丫头和她是沆瀣一气,专门拆她的台?
这时,隔壁玉石店的崔掌柜跨门而入,扯嗓门喊道:“傅老板,可否借你们店里的解石机一用?我那店里人实在是多,这两位祖宗等不及,真是麻烦了…”
都是街坊邻居,当着客人面,傅同祯不好出言拒绝,于是佯装大度地摆摆手:“都是邻里街坊,什么麻不麻烦的,直接把料子抬进来罢。”
两个打着赤膊的壮汉抬着一块足有四百多斤的毛料进来,直接架在了解石机上,众人都围上前去看。
表皮粗糙,呈灰白色,像起皱了一般,因此被称作老象皮,这种石料看似无沙,摸着糙手,多有冰种、玻璃种翡翠产出。
在石料的上方开了巴掌心大的窗口,露出喜人的翠肉,肉质细腻,阳光下看那水头及透明度,是冰种无疑,且达到了高冰的范畴。
只不过那翠肉上爬了一层绺纹,没有大的裂,仅是小小的白色绺纹,像是罩了一层蛛网。
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抱胸看戏的殷守,此时突然开口问:“不知这块石料,薛兄多少入得手?”
“这石料是我和云姑娘合买的,三千五百两。”薛琏语气淡淡,仿若几千两银子在他口中不值一提。
壮汉抬着石料进门,引来了不少好事者围观,其中也不乏认识薛琏的,纷纷抻出大拇指,自愧不如地赞道:“薛公子真有魄力啊!”
赌石的赌点无外乎赌种水、赌色、赌绺裂等几个方面,赌种水颜色,如果赌输了也未必血本无归。但若赌输绺裂,即便有色有种,其价格也会一路下跌甚至不名一文,所以赌绺裂是赌石最致命的一个环节。
明料和全赌料的价格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尤其是这么通透的冰种,虽上面有绺裂让价格打了折扣,但如今市面上一个高冰等级的镯子足可卖到上百两银子,若那绺裂没吃进里面去,按那毛料的体积,利润翻十倍都不止了,也难怪他二人会动心。
苏青荷虽有异能傍身,但前世在赌石界混迹了十几年,也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赌石法则,其中就有一条:宁赌色不赌裂,宁赌大裂不赌小绺。
那些白色的小绺虽不起眼,但是会吃人的。
苏青荷暗自摇了摇头,欲提步走开,云映岚见此,盈盈一笑,带着稍纵即逝的不屑:“苏姑娘莫非看不中这块料?”
“云姑娘和薛公子见识卓人,青荷才初涉赌石不久,怎敢妄自非议。”苏青荷安之若素地解释。
云映岚感觉像打在了棉花上,软塌塌地甚是无趣,于是不再搭理,转过身来看师傅解石。
脚踏板带动木轴发出嘎吱的声响,配着金刚砂摩挲毛料外壳的细碎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解石机架上那块价值千两的毛料上面。
苏青荷默默走到傅掌柜身旁,开口询问之前看上的那块黄沙皮的价钱。
琳琅轩被点翠楼偷师翡翠花插的事,傅同祯略有耳闻,但不知韩修白和苏青荷的关系竟这样好了,竟结伴同行挑石,摸不清他二人的关系,傅同祯对苏青荷的语气还算平和:“一百两。”
苏青荷挑了挑眉,伸出五个手指:“五十。”
傅同祯瞪眼,连两撇花白了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正欲开口讥讽,站在傅同祯的右手边的韩修白,循声望了过来:“你要买石料?”
苏青荷点点头,那块黄沙皮虽说个头大,有一百多斤,但其表现实在是差,五十两银子一点也不亏,且这已经是她的所有家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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