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兖州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辞官的真正原因。随着时间一长,或许也是她自己的刻意遗忘,这件事像随风飘飞的柳絮,不知道被吹散掩埋在了哪个角落,好似从没存在过她的生命里。
苏青荷把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教导小包子,和发展荷宝斋上。
或许是生母秦氏病死在床上的事,给小包子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也或许是因最初的汉字启蒙是医书,小包子对于医学药理方面异常感兴趣,时常会叫苏青荷去买些医书带回来给他看。对于小包子自己的选择,苏青荷自然是百分百的支持,但是奈何她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除了帮他买医书,她教不了他更多。
后来还是春杏出的主意,苏青荷拎着几盒糕点去拜访了兖州城口碑最好的一家医馆,回春堂。回春堂的掌柜兼坐堂医是位年逾花甲的清癯老者,为人也和善达理,听闻了苏青荷的来意后,也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说将那孩子带过去给他看一看。
苏庭叶五官神似苏青荷,属于清秀白净型,让人心生亲近,虽然性子还是有些寡言,但这两年跟着苏青荷,已改变缓和了不少,没有给人倨傲疏离感,所有的街坊邻居,包括荷宝斋的伙计们,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懂事知礼,让人省心,是个十足的小大人。
加之小包子的字写得漂亮出挑,比一些大人都不逊色,回春堂的老掌柜对他很满意,于是每日书院下学后,苏庭叶便会跑到回春堂来帮忙抄写药方,比起上学堂来还要热情满满,风雨无阻。
而对于荷宝斋,苏青荷听从了卢骞的意见,开始尝试在临近的小城镇盘下店面。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盘店面的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困阻,银子像流水一样往荷包里进。
在她马不停蹄地奔波中,荷宝斋的分店一家家地开了起来。
一晃三年。
荷宝斋侧厅的屏风后,苏青荷在描摹花样,春杏立在一旁研墨。
春杏低头研墨,无意间说道:“小姐,我看那张公子对你可是真心的,三天两头来送些新奇的小玩意,今日上午他竟送来了一只会念诗的鹦鹉,真是够费心思的。”
原本苏青荷只招赘婿的消息放出来后,他和各种有意结亲的街坊们是消停了一段时间,然而随着荷宝斋的生意越做越大,各地的分店相继开张,到如今大半个兖州都遍布了其招牌,苏青荷俨然成了兖州城首屈一指的翡翠商,原本那些消停了的人家,又开始蠢蠢欲动,其中以这张公子最为甚。
自打半年前开始,苏青荷每日去接送小包子,又能与这位仁兄‘巧妙’偶遇,同时三天两头地来串门子,堪比狗皮膏药,苏青荷不胜其扰。
送鹦鹉,亏他能想得出来,她最不会侍弄长羽毛的动物,这不是给她添麻烦么……
苏青荷轻吸一口气:“我不是说不让你们收他的东西了吗?”
春杏撅起嘴,也颇为无奈:“张公子那人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是说得动,赶得走的?再说,又不是光白收他的东西,他每次来,我娘都会让他带些做好的糕点回去,他送的东西也大都不值钱,也不算占他便宜了。”
顿了顿,春杏又弯下身子,眨眼道:“我听说,张公子和回春堂的李掌柜是表亲,我怕太驳了张公子的面子,会牵扯到小少爷,我这不也是为小少爷着想吗?”
“庭叶在回春堂做了三年的事,还能因他张远之一句话,就被打发走了不成?”
苏青荷皱着眉头,放下笔,将画好的图纸抖开,忽闻一道低醇的年轻男子的嗓音绕过屏风,由远及近。
“哪家的张公子敢打我们苏掌柜的主意?”
苏青荷乍一听以为是卢骞,细想又不太像,这人的嗓音偏低沉醇厚,且卢骞绝不会用这般揶揄的语气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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