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绿!居然是祖母绿!”
“那貔貅好像要活过来似的,太传神了!”
“这等稀世珍宝,能得以一见,真是不枉此生了……”
尽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谨慎的赵曾平没忘记身旁还坐着一位他得罪不起的公证人,没有独自断言,象征性地问了下身旁的段离筝:“段公子,你怎么看?”
“无论是稀有度还是品相,都是祖母绿更胜一筹,”段离筝顿了顿,嗓音隽永低沉,“且那雕工尤是不错。”
苏青荷再忍不住笑,一双眸子弯月似的,心下腹诽这家伙真是不谦虚,哪有自己夸自己雕工好的?还夸得这般理所当然,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过他说得也是事实,无论是那羊脂白玉的雕工,还是卢远舟口中所说兖州第一玉雕师的杰作,跟着如意貔貅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到段离筝这份儿上,已是返璞归真,不再追求纹路上的华美精细,而是致力用最朴实的线条,表达出最丰富的情感与内涵。
这件如意貔貅浑身上下找不出一道多余的线条,好像这块祖母绿天生就该雕成这样,自有一股吞天灭地的威仪,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神韵,已经脱离了“这莲花瓣雕得真轻薄,这裙摆雕得真精细”的水准。
他又不是个谦虚的性子,对别人从不说阴奉阳违的假话,更别说对自己了。
“那这场掌盘的赢家,毋庸置疑,是荷宝斋的苏掌柜。”
赵曾平掷地有声的尾音一落,荷宝斋的伙计们像疯了一样,欢呼着蹦跳着,不敢冲上去对苏青荷做些什么,于是把目标转移到卢骞身上,伙计们合力把卢骞朝空中抛起,又稳稳地接住。
卢骞平时是多墨守成规、寡言冷静的一人,此时被脸涨得通红,既为荷宝斋高兴又有些难为情,直嚷道:“快放我下来!”
待伙计们激动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徐景福长喝一声:“砸匾——”
荷宝斋的伙计们前呼后拥地涌出人群,浩浩汤汤地大步走向点翠楼。
点翠楼与玉石街的门头距离不过百步,伙计们连奔带跑,须臾间便到了楼下。
卢远舟还不及叫人阻止,只听一声“嘭”,木板断裂声钻入耳膜,抬头一看,只见徐景福与另一位伙计已踩上长梯,那点翠楼的烫金牌匾,被面朝下地狠狠摔在了地上。
木屑子和铁钉飞溅,零零碎碎落了一地。
卢远舟慌忙拨开人群,只见到了这一地残破,有些承受不住地紧捂住胸口,随即猛地扭头,紧盯着姗姗随人群到来的苏青荷,一双三角眼锐利泛着寒光,恨不得把她给吃了:“苏青荷,你……”
又看到紧跟着苏青荷而来的赵知州,及身坐轮椅的段离筝,卢远舟的理智恢复来了一些,紧闭上双眼,平息了下胸腔的怒火,半响,长叹一声道:“至少让卢某将店里仓库储藏的毛料取出来罢。”
苏青荷晃了晃从赵知州手中拿到的地契房契,“从这一刻起,无论是这房子还是地,与你再无干系,何谈毛料?”
卢远舟被她毫不留情地一噎,经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臭丫头,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这点翠楼,说什么也不可能给你!”
苏青荷双手环胸,眼里满是鄙夷:“这掌盘当初可是你和傅掌柜二人亲口应下的,赵知州同段公子也是你亲自请来作公证的,如今当着全兖州城老百姓的面,你这般不守诚信,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罢。”
此时大部分看掌盘的人都跟了过来,见卢远舟开始不认账,纷纷交头接耳,鄙夷地指指点点。
卢远舟此时也顾不得面子了,对身后站着的几位点翠楼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们会意,上前一步,齐刷刷地亮出手中三尺长的竹棍,竟是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苏青荷眼中已有冷意,扭头对赵曾平道:“知州大人,在您的地界上,当着大人您的面,竟然有人就要持棍伤人,这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