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打开一看,入眼的是熟悉遒劲的笔迹,上面寥寥写着几行字:“府中有急,不辞而别,望谅之。九月初,四国来朝,京中凡五品以上官员须到。勿忘。”
最后两个字写得别有深意,古代没有标点符号,这勿忘两字特别与前面两句隔开了一指距离,苏青荷眸光闪动,嘴角滑过连自己都未发觉的笑意。
勿忘,究竟是叫她不要忘了国宴这件事,还是不要忘了他这个人?
也得亏了他提醒,苏青荷这才想起来,她身负这二品闲差,只要每月定时上交图样,瑰玉坊都无需去,但唯一不可缺席的是每年九月的国宴。届时四大邻国的使臣会来朝贡,为了彰显我大夏国人才济济,皇帝曾明令过,五品以上的官员们必须到场,皇胄勋爵们须携家眷。
然而距离国宴,还有整整五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她将荷宝斋打理好,步入正轨了。
苏青荷让徐景福把那木箱抬下去,接着盘问刚招来的几位新伙计。
新荷宝斋是三层小楼,光跑堂的就得再招五个,剩下的刻工、玉雕师、粗使仆人等,更是需要大量扩招。不过荷宝斋的待遇好已是名声在外,想要进荷宝斋当伙计的人,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
跑堂的要挑机灵活泛的,刻工玉雕师要挑技术上乘的,粗使仆人挑吃苦耐劳的……在苏青荷挑伙计的同时,点翠楼大翻新的工程也已经开始了。
先是把大堂中陈列的博古架彻底和柜台掉了个位置,现在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琳琅满目的博古架,客人在选购完饰品,再到后面的柜台付账。其次是后院,苏青荷也命人彻底打扫了一番,凡是用过的被褥啥的,全部拿出去接济了给街上的乞儿。
整理仓库时,苏青荷也发现了卢远舟留给她的“礼物”——那批刚从矿区运来还未解开的毛料。苏青荷上手摸了遍,不由得喜上眉梢,出翠率真是不错,一个月内不用担心货源不够用了。
其它的倒没有什么了,卢远舟这类守财奴,打烊后必会把每日收支取回家中,柜台内没给她留一文钱。剩下的便是些雕好还未来得及卖出的首饰,多是糯种豆种,还不比那批毛料值钱。
几日后,苏青荷将漱玉坊的那家店铺转让给了赵菁的表亲,以七千两的价格成交,包括店里的一干解石机家具等。玉石街的店铺可遇不可求,七千两光买下店铺已经算不错的价格了,何况还附赠一大堆器械,那位表亲高兴得不得了,赵菁亦糙红着脸同苏青荷道谢。
苏青荷倒觉着没什么,那堆乱七八糟的器械,最多也就值个百两银子,借此就能博得赵菁的忠心,倒也值了。苏青荷其实也看不上傅同祯那堆老旧的解石机,荷宝斋现在已全部换上了齿轮驱动的新型解石机,全面向京城靠拢。
***
十五日后,点翠楼彻底成为了过去式,新荷宝斋正式开业。
原先时常光顾点翠楼的客人是碍于其离闹市区近,装修华丽上档次,翡翠饰品的样式与价格都与荷宝斋差不多,古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版权意识,饰品荷宝斋前脚出,点翠楼后脚仿照,料子款式都是一样的,有些人图距离近,或是图那几文钱的差价,更愿意光顾点翠楼。
而现在荷宝斋一家独大,生意自然兴隆,说是门庭若市、日进斗金一点也不为过。
刚开业的几天,不知是卢远舟暗地里派来砸场子的,还是真是点翠楼的死忠顾客,在店内挑三拣四地歪缠,尽寻一些让内行人一听就哭笑不得的由头,如“这糯种翡翠颜色这么艳,不会是假的来糊弄人吧!”“这笔筒做得这么浅,怎么放笔啊!”“嗬,这玉佛有十斤?我掂量着明显不够啊!”
卢骞像个陀螺似得,在客人间周旋,不管面对多么刻意刁难的问题,皆是温和有礼地附身回着:
“您拿的是艳水绿的糯种翡,自然颜色鲜亮些……”
“那不是笔筒,是竹节杯……”
“公子,不买勿动,谢谢。”
而旧荷宝斋,苏青荷暂时交给了徐景福打理。他从小跟着曹显德在琳琅轩跑上跑下,之后又跟着苏青荷干了这一年多,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些管家的要旨,苏青荷寻思着便给他这么一个机会,锤炼锤炼也好,更何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踏实可靠的人了。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