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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啄知道,这一年来,她一直病着,从来没好。

只是她装作好了,骗了所有人,甚至包括白天的她自己。

因为骗过了所有人,白啄想,她是不是连许厌一起骗了。

许厌以为她好了,就不安慰她了,甚至都不进入她的梦里。

只有昨天。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许厌,能摸到他、碰到他、拥抱他。

那种感觉太幸福了,幸福到白啄知道那是梦境,幸福到她止不住地难受。

因为在梦中她就清晰地知道,梦一醒,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现在,她甚至记不起来梦中的细节。

白啄低着头,颤抖着肩膀,无声流着泪。

她想许厌。

没有一刻不想他。

在家里怎么都可以,可只要出门白啄就要戴上面具,戴上一种名叫“健康”的面具。

白啄可以不笑,可以面无表情,但她必须看着健康,就像她前二十多年一样。

而白啄看着健康的唯一办法就是忘掉许厌,就像她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这么一个人。

她这么做了,每个人也都信了。

白啄从来没有习惯没有许厌的日子。

她习惯的是身边没有许厌那种难受得快要死去的感觉。

生活总是在继续,没人管里面的人是不是过得撕心裂肺。

擦干眼泪,白啄还是那个白啄,别人眼中的白啄。

以前白啄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吃些药助眠,一片、两片的安眠药对白啄是有用的。

只是这一年来,白啄就是宁愿通宵不睡也再没拿出安眠药,甚至连想都不能想。

因为每次白啄都会想:许厌是从什么时候得到的那瓶药?他是什么时候决定的这件事?他生日那天收了蛋糕是不是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他.......

这些话盘旋在白啄脑海,甚至充斥她的每个细胞之中。

所以,不能看、不能想、不能吃,这样白啄才能活下去。

走出家门,白啄以身体不适向公司请了长假,拿着基本换洗的衣物回家住了几天。

每天陪着白父白母聊天,很亲密,白啄很少这么粘人,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独立自主,但很奇怪,白父白母好像更喜欢她这个样子。

这时候,白啄才明白,白凛插科打诨惹事的时候,她父母虽然呵斥,为何他们言语中的宠溺止都止不住。

那时她虽然不明白,但也是羡慕白凛的。

因为白啄和他刚好相反,她从不惹事,除去许厌的事情,白父白母从来没有大声呵斥过她,但白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她好像发现了。

原来要求她成熟稳重的父母也是喜欢孩子向他们撒娇的。

只是白啄自己过往没发觉罢了。

但是不晚,白啄想,只要她发现了就不晚。

白啄又花了一天陪着温言窝在家里,说说话,看看电影。

休息的这几天,白啄每一天都排得满满的。

看着像什么都没做,白啄却觉得比前面几个月还要充实。

白啄期待着每一天。

31号那天,白啄如21号那天一样,挑了一条到脚踝的裙子,抱着束香槟玫瑰走向许厌。

进陵园的时候,有人推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正往外面走,老人闭着眼睛,瘦骨嶙峋。

只看了一眼,白啄就垂眸移开视线,抱着花束的手紧了紧。

她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好,竟然在这位老人身上看出熟悉的影子

过了十天,上次的墓前的花束因为凋谢已经被清理了。

现在许厌墓前放了新鲜花束,花瓣上面还浸着水珠,来人应该刚走一会儿。

白啄弯腰把手中的鲜花并排放在那束花的旁边。

起身时白啄看着照片中许厌的眼睛,弯了弯嘴角。

看,不止她记得。

还有别人记着她的许厌。

白啄抬手,她的食指指尖轻轻在许厌眉眼划过。

许久,白啄收回手,转身往回走。

白啄包上的那个小狐狸挂件荡来荡去的,像是在给许厌招手,也像是和他告别。

那天下午,白啄没有回家,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和漫城的其他地方比起来相对贫穷、拥挤的一个地方。

里面的楼房太过老旧,有的已经掉漆,露出里面发红的砖块。

地上铺着混凝土,但坑坑洼洼,不知谁家洗衣的水流了出来,湿了一地。

白啄抬脚迈过面前的小水摊,向里面走去。

再往里走,有个小卖部,在旁边有人支了个桌子,此时正有人在打牌。

两个看着四十多的女人,偏胖。另外两个年龄看着更大,脸上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都很明显。

她们每个人的桌角放了几张一元五元的零钱,应该是下午的休闲活动。

白啄看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只是她穿得和这个地方的人格格不入,很难不让人注意。

玩牌的四个人包括周围站着观战的两人都扭过头来看白啄,然后转过头窃窃私语,不知谈论些什么。

但不管她们谈论什么白啄都不在意,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况且,她现在一心想走到查到的那个地址。

白啄拐了个弯,终于在这排居民楼的尽头停住了脚步。

三楼,白啄抬起头数了数,阳台上挂着衣服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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