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最爱她耍小性子,鲜活又机灵的模样,因为这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暂时窥见几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的影子。纯粹干净,不知天高地厚。那时候他虽处于微末,可有她在身侧没心没肺的笑,也是岁月静好。
他曾将人弄丢了,如今他想再找回来,为此穷极半生,山水流长。
就像袁远那日发狠所说,这天下普通男子都能给的东西,他有何给不起的?
十月二五日早,明亮和暖的太阳纵身一跃到了天边,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早晨仍是冷的,陈鸾从温暖的被褥里睁开眼,看了看天色又一头躺了回去。
葡萄很无奈,自家主子嗜睡越发严重了,奈何皇上纵着,平素里也就算了,可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皇后必得亲自当场。
总不好让一众秀女在太阳底下晒着,误了选秀的时辰。
于是只好轻手轻脚地上前挂起床幔,温声劝:“娘娘快些起吧,等会子更衣梳妆还需要一些时间,快来不及了。”
陈鸾这回倒是配合得很,心情显而易见十分好,还挑了最爱的羊脂玉手镯戴着,倒是叫苏嬷嬷忧心忡忡,一肚子开导的话都烂在了肚子里。
这位是如何想通开窍的?
日上三竿,陈鸾乘步辇到了储秀宫,因是京都小选,入宫的秀女自然比不得大选时人多,因而三位一行,依次进殿。
纪焕还没有来,陈鸾便已连着略过了三四组,没有一人留了牌子,连话都没说一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后,众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
民间都传皇后善妒,后宫到现在都只有她一人,此次小选就是为了打破陈家女后宫独大的局势。可这小半个时辰下来,略过的人足足小十几个,她竟连话都没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后边那些暗含希望的秀女面色登时有些不好看了。
皇上怎么还不来?
就连苏嬷嬷也没眼看下去,在陈鸾又一次掀开茶盖清抿的时候溜到她身后,目不斜视地小声道:“娘娘,这人都过去了小半,该选几个了。”
您做做样子也行啊。
陈鸾抬眸,才要说话,就听见尖利的唱报声,越走越近的明黄衣角在阳光下冷色退散,最终在她身侧站定。
陈鸾敛目勾唇,跟着众人一起下拜:“皇上金安。”
众目睽睽之下,她仅仅行了半礼就叫男人亲自扶了起来,“都起来吧。”
那些秀女这才起身,纷纷拿眼偷偷去瞥高坐上俊朗异常的男人,只一眼,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呢?
纪焕随意往下瞥了一眼,便又漫不经心地瞥过眼,落在小姑娘的脸上,眼神温和了些,他低声问:“高兴了?”
陈鸾勾唇笑,半点儿不避讳地点头颔首,声儿也压得极低:“高兴。”
纪焕眉头一挑,嘴角弧度也跟着大了些。
这两位旁若无人地私语,将下头娇滴滴的贵女小姐们晾了好一会儿,胡元于是假咳了声,凑上去道:“万岁爷,娘娘,选秀是否继续?”
纪焕点头,下一组进的身份都不低,他随意点了其中一位,再加上后来的林家,舒家,阮家三位贵女,大半天下来,留了牌子的竟才将将十个。
那几家还没来得及欢天喜地好生庆祝一番,就得到了消息,自家女儿要进的根本不是皇宫,这场选秀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皇帝亲自赐婚,圣旨连下十道,在外人看来这赐婚对象都是些显贵人物,虽然是皇室宗族子弟,没有实权,但也算身份显赫,女方并不委屈。
但那些将嫡女送进宫的高门贵族心里皆憋着一口气,宅子里闹腾得不像话。
在这京都没有实权,便只是个空壳,名头好听些罢了。
皇帝实打实摆了所有人一道。
圣旨一下,这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他们这把老骨头,难不成真要在金銮殿的门口跪个三天三夜不起,逼着皇帝收回颁出去的十张圣旨吗?
皇帝的威严脸面往哪放?那些被指婚的天潢贵胄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这是在羞辱谁呢?
于是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无声地接了那份圣旨,接了不说,还得好生供着。
第二日早朝时,群臣激愤,是一难得的热闹场面。
激愤归激愤,一时之间,再没有那个臣子再提选秀的建议。
皇后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再是早已辞官归隐的苏祁又回了朝堂,且一来就官复原职,连着两个苏家子都进了官场,虽担任的官职无关紧要,但也足够叫人眼皮一跳。
这无不在传递一个讯息。
皇帝要为了皇后,重用苏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皇后肚子里那个孩子出生,只要是个男孩,太子之位多半是没得跑了。
这么个陈家女,可真是好命。
在这样的气氛里,司马家最安静,司马南对新女婿十分满意,好一段时间上朝时都红光满面,明里暗里帮着皇帝解决了好几个岔子。
这是在为曾经的事示好赔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全是甜了,信我!女鹅这回是真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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