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19节</h1>
整个江湖都知道,武当掌门门下有一对双胞胎,双胞胎中的哥哥温文尔雅,行侠仗义,游离四方,广结好友,名为杜霁月。而相比起哥哥,双胞胎中的弟弟像是依附于哥哥的影子一样,只有在提起哥哥的名字时,才会恍然问一句,“都说光风霁月,怎么霁月在前,光风在后了呢?”
本来是这样的。
在半年前,杜霁月突然失踪,弟弟开始出现在了人们的眼中,不同于武学天赋极高又与人为善的哥哥,弟弟的武学天赋平平,武当的功法练了许久也不过二阶,而且杜光风看事黑白分明,只要是邪道,就应该除尽,只要是犯了错,就应该严惩,这本应当算是极美好的品德,但是物极必反,他如何对待自己无人知晓,但是但凡有人做了好事,被他撞见,他就要那人将这件事负责到底,否则便是恶,应当被江湖人唾弃。
偏偏他站了一个大义,当事人就算是想要反驳,都无从反驳,还会被旁人责骂。江湖上有名的大侠阎墨,本也算是小有存款,有年雪灾,死伤无数,阎墨当即支起粥棚布粥,家财散尽。
然而过了几年又是大雪,阎墨已经有心无力,偏偏杜光风带着灾民找上门来,要阎墨布粥。说阎墨已经做了这件事,就应该负责到底,否则还不如不做。
这些人都是听闻这里有人布粥才万里迢迢赶来的,本就是靠的一腔热血,若是知道没有粥棚,恐怕会当场崩溃。又见阎墨虽说吃住节俭,但是也称得上是衣暖饭饱,有些人顿时生了别样心思。阎墨不忍对平民动手,更不能看自己的家被人霸占,只好前后奔波,费尽心思拉了人情,借了钱来布粥棚。期间几次家里的孩子饿得嗷嗷,阎墨生了怒意,却被杜霁月拉着灾民堵了回来,堵到了家里。
这件事众说纷纭,有人说杜霁月太过分,要做好事自己为何不出钱,有人说阎墨太窝囊,不爽就不要做了,还有人说升米恩斗米仇,这样的善缘不结也罢。
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若不是杜霁月在江湖交友广泛,又有与杜霁月交好的武当大师兄保护,大多大侠都卖他一个情面,杜光风不知道要被打多少次。
但是有一件事大家都认可,永远不必担心杜光风背后插刀,也不用担心他两面三刀,以他的性情,恐怕出现这件事是最生气的。
这样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好人”形象,今天却被完全颠覆了。
“师父,你说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是更伟大的事情,为了这件事自己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的,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子车筹说着打了一个哆嗦,然而与杜光风相处的经历告诉他,这种感动自己的事情,他真的做得出来。
洛书摇摇头,道:“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十有八九他那种懦弱与怯懦也是装出来的。”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李砚夕问道:“可是……这有什么用处?”
“为了复仇。”
许久没有说话的阿蝉突然开口。
众人看向她,她脸色苍白,眼尾绯红,眼睛看向前方,不知道看着谁。
“他曾经和我说过,他做过的所有违心事,都是为了给他哥哥复仇。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发生在从前的,却没曾想,他说的是将要发生的。”
李蝉笑了笑,像一只夏末的蝉。
当初的月风说,他兄弟两人被掌门收养,有一日他的哥哥莫名死去,他暗中追查,发现凶手是掌门。
“不可能。”子车筹断然道:“杜霁月两人的师父是武当掌门,武当掌门在整个武林都是极令人尊敬的前辈。”
子车痕按住子车筹的肩膀,淡淡道提醒道:“峨眉掌门。”
在云兰之前,也无人猜得到峨眉掌门竟然想归顺朝廷,协助冉苍一统武林。
子车筹低下头。
其实他也不是多么信任武当掌门,只是下意识地敌视杜光风。
洛书没注意到两人的动作,他靠在二零八八身上,慢慢地咬着一根糖棍,仰天而望,尽力地思考着什么。
“杜光风、杜霁月……杜家、杜……”
【小七,这是什么?灭门卷……好奇怪的名字。】
【师父,这是近百年来发生的灭门案,这一柜是已知凶手的,这一柜是凶手未知的。唔……碧鸢山庄的竹卷可以从未知拿到已知了。】
洛书猛地睁开眼睛,沉声道:“四十年前,扬州四大家里,有一家是杜家,但是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
“师父,你是说……”
“杜光风说的话并非是全然的胡编乱造,但是事情如何还有待考察。”
“当务之急,还是给小清清他们说一下,现在这个关头,实在是不得不防。”
洛书还记得,武当还交给武林盟了一块幽冥令,得回去看看,有没有问题。
“这几个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个解十三交给我可以吗?”洛书问道。
李砚夕点点头,还未开口,突然“咕噜”一声响彻屋子。
李砚夕脸一红,尴尬道:“中午没有吃饭……”
李蝉歉意道:“让觋辛苦了。”
说着她看向几人,道:“人已经抓住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不提还好,这么一说,洛书顿时觉得要饿死了,早就过了他吃东西的时间,期间小八想先给他做些吃点,但是被他制止了,到现在才吃了一盘糕点。
但是洛书有些犹豫,“人手不太够吧?”
本来的婚事变成这幅样子,按照计划,会一直吃到明天晨光熹微,现在外面都在忙闯入者的事情,为婚礼准备的长桌冷冷清清,难免触景生情。
李蝉笑了笑,一朵盛开的水莲,“怎么会不够,我在寨子里可是一把好手,之前听筹哥说起您的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做几道拿手好菜招待您。”
子车筹连忙拉了拉洛书的袖子,道:“师父,阿蝉做饭可是一绝,一定要尝尝。”他向洛书眨了眨眼睛,洛书略略一想,知道阿筹可能是想给李蝉自己调整的空间,再讨论下去李蝉就要支撑不住了。
洛书于是笑道:“那就拜托姑娘了。”说着拉着二零八八,率先走出了屋子。
一行人陆续而出,走在最后的是李蝉,出门的刹那她向着关着杜光风的房间深深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
在等待的过程中,洛书想起来自己还没得到回应的话,“大李,解十三可以让我带走吗?”
李砚夕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半晌才指指自己,“我?呃、可以的,这个我能做主。”
顿了顿,李砚夕无奈道:“洛师父,前几天我不还是小李吗,怎么突然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