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集听完,只觉唏嘘。
原是好心买的一幅画,却成了害女儿昏迷的罪魁祸首,这位韩叔叔能不难受愧疚么?
思索间,苏集察觉到旁边贺君鸣灼热的视线。
他扭头,心领神会地笑道:你想去看看?
贺君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我们明天上午去看看吧,下午再去看山楂园也不迟。哦对了,妈,给亲戚邻居都打个电话,明晚咱家请他们吃顿饭。
确实该请吃个饭。林木莲点点头,这次你爸摔断腿,多亏了几个亲戚邻居帮衬,不然山楂园都没人管了。
一旁的苏建军点点头,又不放心地说:明天你们小心点,那画怪邪乎的,你俩可别也昏睡过去。
去去去,说什么丧气话呢?林木莲瞪了他一眼,赶紧呸了两句,才说:我儿子那是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命!再说了,有小贺在怕啥?
对对,小贺会保护我的。苏集说着,拍了拍贺君鸣的肩膀,挤眉弄眼:小贺,对不对?
嗯。贺君鸣目光认真无比:保护你,死也要保护你。
不,死就不必了。苏集哭笑不得。
他只是在跟贺君鸣开玩笑,没想到对方这么当真。
只是会让人昏迷的画儿而已,应该不至于那么危险吧?
翌日一大早,贺君鸣迫不及待地拉着苏集前往韩砧家。
韩砧家今日异常热闹,敲门进院,就见一个穿着道士服,手捧拂尘的中年道士正做着法事。嘴里振振有词。苏集耳里不错,只听对方念的是什么太上老君啥的。乍一瞧还真是有模有样,仙风道骨。
韩大叔。苏集径直走向韩砧,却见对方果然满头花白,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还充了血。而他旁边的妻子沈兰哭得是撕心裂肺,大声念着韩心蕊的名字让她回来。
招魂?
苏集发现沈兰的手里还捧着一幅画,待他走近,便可清晰地看到画的正面。
然后,苏集呆住了。
璀璨的星河纵横万里,星河下一条玉带般的小河蜿蜒向远方,有鲤鱼浮出水面,有野鸟作势欲啄。
哗啦啦水声潺潺。
而在不远处,青山掩映人间烟火,几点青瓦白墙的村落宛如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似乎在庆祝什么节日,村落中央的空地上燃着篝火,一群穿着古装的男女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噼啪!噼啪!干柴在篝火中爆裂。
熊熊火焰照亮了人们的笑脸,也照出一个酷似韩心蕊的少女的面庞。
苏集揉了揉眼睛。
野鸟一口将鲤鱼叼住,展翅飞向远处的山林。
几缕云絮悄悄散去,留繁星在天空独自美丽。
欢歌笑语如山谷雷鸣,无限回荡。
这幅画是活的。
苏集确信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里的游鱼、飞鸟、人类都是活生生的吗?
画里那个与昏迷的韩心蕊一模一样的少女,跟韩心蕊是什么关系?
苏集扭头,小声对贺君鸣说:那幅画你看出什么了没?
贺君鸣盯着画良久,随即摇头,一脸失望:有灵气,不是影城。
我不是问这个苏集哭笑不得,但随即注意到灵气这两个字。
这幅画蕴含灵气?
那想来不是什么害人之物。
你看到画动了吗?苏集又问。
贺君鸣愣了愣,摇头。
看来只有自己能看见。
苏集想。
正想着,院中央正在做法的道士忽然停下脚步,道:时间到,起火盆,烧邪画!
嗯?邪画?烧???
下一秒,韩砧就三步并作两步,将八仙桌下铁盆取出来,点燃黄纸丢进盆里。紧接着,他的妻子沈兰便要将画丢进盆里烧掉!
等等!苏集立即出声制止。
苏集?你这是干嘛?韩砧一愣。
沈兰擦了擦眼泪:我们在救蕊蕊呢!你阻止我们干啥?
韩叔,沈阿姨,这画不能烧!苏集劝道。
旁边的道士瞪眼:你是何人?这画乃是邪画,摄取了女孩儿的三魂六魄,如不烧掉,她就永远都醒不来!说着,他看向沈兰,说:夫人,若错过了吉时,一切便都晚了!
沈兰吓了一跳,赶紧说:我烧,这就烧!说着,她便作势要将画丢进火盆!
别!
苏集下意识上前阻止,却被韩砧拦住:这是我们家事儿,你在这里捣什么乱?!
话音落下,画作被抛下。
贺君鸣!苏集瞳孔骤缩,瞬间大喊。
刷!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掠过。
下一瞬,贺君鸣手捧着那幅星夜村落画,平静地站在苏集身边。
苏集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画儿救回来了。
苏集!韩砧怒了。
旁边的道士冷笑:呵呵,吉时已过,想再将人唤醒怕是难了。
苏集!沈兰闻言红了眼,顿时将所有怒气都倾泻在苏集身上,你爹摔伤了腿,我们家老韩可是帮衬了不少!你现在阻止我们救心蕊,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集无奈:韩叔,沈阿姨,你们冷静点。说着,他看向那道士,说:这位道长,你说这画是邪画,不知道有什么依据?
道士闻言不惊不慌地说:它吞噬人三魂六魄,岂不就是邪画?
苏集冷笑,开口:素枭三神,严驾夔龙。
道士一愣,没听懂:什么?
后面一句是什么?苏集好整以暇地问。
道士瞬间全身僵硬。
韩砧和沈兰见状,宛如被狠狠泼了盆冷水,激愤的情绪骤然冷却。
苏集不屑一笑:下一句是威剑神王,斩邪灭踪。此乃道教咒语《天蓬咒》,凡是道家人士无不会背诵。您现在还敢自称道士么?
那道士闻言不自觉后退一步,目光闪躲。
韩砧目瞪口呆:假的?
苏集揉了揉眉心,说:《天蓬神咒》都不懂,当然是假的。
韩砧憋红了脸。
气的!
那道士见状,脸上立时堆满假笑:这个、这个,韩先生,我就想混口饭吃哎?您别拿扫帚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