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问_高h作者:沈西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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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地一声穿破层层人海,不偏不倚地正中王书钧的咽喉!
幸好曾韫在觉察到火光有异的时候已经放弃了王书钧,不然定会被宋秋水气吞山河的一箭所伤——此箭力道凶劲,刺过王书钧的喉咙破肉而出,竟一连取了直线四人之命!
曾韫远远地望了一眼隧道口处的人影,捂紧了胸口。清心玄香是专克邪祟气息的秘药,在这个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有此物傍身,他和玉竹大概是被困在长廊中唯二头脑还算清醒的人,对比在幻海浮沉的诸多守卫,他们完全能够认清楚眼前的现实世界,找到被噬魂阵掩映的出口。
关键就在于守在隧道口的人,一个神弓射手宋秋水已经足够棘手,更何况还有盛笑春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如果是在室外还好,四野开阔,到处可以逃。可这是在地下,出口只有一个,人家使得一招瓮中捉鳖,他们就只能窝在这里做王八,插翅也难飞。
这一路遇到的是是非非都不简单,动辄命不保夕。但直到眼前这一刻,曾韫才终于感受到了我命不由我的垂败无力,死亡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追得更为紧迫。
他一咬牙,决定死也要先保住玉竹,正要拉她,惊觉人不知何时并没有跟上,手上的丝线也不知去向。
到处都是翻飞的血肉,曾韫慌张地夺了一把宽刀在手,三下五除二驱开了挡在自己眼前的人,一路往回找玉竹。令他生寒的是,逆向而行的路上拥挤的都是些壮汉,不仅没有看到玉竹,连她那个鹰钩鼻的师兄也没有踪影。
清心玄香毕竟不是神药,如此一慌乱,邪佞之气不经意已勾动心魔。曾韫先前还是有意识地拿刀背避开挡路者,走着走着,脑海中意识变得混沌起来,手里的刀也渐渐变得不听使唤,身体时而极冷,时而极热,一股狂躁的戾气自丹田汹涌而出,唤醒了一种不曾有过的杀性。
曾韫不是胸怀万仁之人,对恶者不会心慈手软,但也不是一个毒辣无仁之徒。这一帮壮汉在威胁他性命的时候他会果断地痛下杀手,可是眼下这些可怜人已经丧失神志,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刀向何人,并无刻意伤害曾韫的意图,让他下手,正常情况下他是下不去手的。
然而这一会儿的时间,曾韫手里的刀已经无差别地劈砍了十余人,他的脚步虚浮,体力显然快要耗尽,手上的刀却比以往都要粗暴残虐。
人不像本人,刀也不像他会用的刀法——方才出刀没有任何的技巧、招式,干脆利落,只余纯粹的兽性。
这种感觉很让他感到陌生,屠戮带来的快感又让他倍感欢愉。曾韫迷失的心性和暂存的理智甫一交锋,顿觉躯体一震,三经六脉像有一阵疾风刮过,兀地卷上一口黑血。
“扑”地一声,血喷口而出,痛觉暂且压抑住了体内诡异的杀伐之气。曾韫强定心神,把清心玄香直接贴在了胸口,凉意缓缓扩散,结冰一般流向四肢百骸,冲刷淡了那股盈然兽性。
就在这个时候,他来到了隧道的最里侧。这里的人要比其他地方少些,大多都在与幻象搏斗、挥刀对空瞎舞,只有地上背跪着一个人,画风格外清奇:他既不逃窜也不挥刀,而在忙不迭地磕头,时而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衣衫,好端端的衣服愣是被他撕成了一条条破布,褴褛地挂在肩头,好像一圈特意制作的流苏,每磕一次头便引起一阵游摆,看上去既可笑又可怜。
曾韫火急火燎地乱窜,只为趁清心玄香效力还在的时候找到玉竹。他见这个奇怪的人原本无意细看,然而不经意地一瞥,却发觉他脚边好像还躺着一个人,还露出了一截湖蓝裙边。
曾韫的脑海“轰”地一声巨响,下一刻便不管不顾地拽开了跪在地上的疯子,正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玉竹被发疯之前的凌霄点了穴道,只能在地上尽职尽责地担当死尸,好在被放置的地方是在犄角旮旯,其他疯子也不至于会砍到她。
她也不明白这隧道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把尸油的臭味错认为是毒气,还道是有人施毒才使得一众人痴的痴、狂的狂,满脑子都在担心曾韫能不能顺利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