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瞠目结舌,怔怔看着母亲。
丹娘双颊潮红,眼睛分外明亮,颤声道:娘一辈子就喜欢过这一个男人,连心都挖了给他。相公无亲无旧,在狱里又是一个小吏,上有主官,下有同僚,能护得你一个就好,哪能护住我们母女周全。娘的身子左右是脏了,多一个少一个,多几次少几次又有什么。这事我不怪相公,你也莫怪他,左右是娘命不好,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玉莲呆呆坐在床边,心里翻翻滚滚,没有片刻安宁。半晌,她软弱地说道:娘,我上辈子欠了谁的……
丹娘挽着她的手道:你谁也不欠,但我们都欠了相公的。要好好的服侍相公。
玉莲无言以对。丹娘拢了拢她的秀发,轻笑道:怎么不陪相公睡,跑到这里了。
相公出去了。
哦?丹娘暗道,这么晚有什么事呢?她有种感觉,这件事与她们的案子有关。
胡严、阎罗望先后身死,再没有狱卒愿来地牢看守,除了重新戴上铁枷,这些日子白雪莲竟是难得的轻闲。即使在地牢内,她也能感到狱中气氛明显不同。
阎罗望被杀这样的大事,竟然草草收殓了事,显然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何清河要来了。薛霜灵说。
虽然是第二次听到,白雪莲还是心下震动。她不相信孙天羽会好心地告诉她实情。
他们干我的时候说的。薛霜灵靠在墙上,彷佛在叙说别人的遭遇。
听说天牢有女监。薛霜灵忽然说。反正不会比这更坏了。
白雪莲不知怎么安慰她。也无从安慰。
你呢?薛霜灵问,听到这消息是不是很开心。
是。白雪莲没有隐瞒。
薛霜灵幽幽叹了口气,你的案子也许会翻过来吧。眼下姓阎的也死了。
白雪莲沉默以对。这案子最要紧的是薛霜灵的口供。若非她攀咬,事情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薛霜灵却像是没意识到这一点。她怔怔望着牢顶的铁链,不知在想着什么。
以后呢?薛霜灵没头没脑地说。
嗯?
出狱了你会做什么?
我么?白雪莲从未想过。
薛霜灵笑了笑,还做捕快吗?
白雪莲咬了咬嘴唇,不。不会。
那你做什么?
做什么?仅仅三四个月前,她还是新晋的刑部捕快。有父母亲人,有显赫的师门。现在爹爹死了,母亲被狱卒们污辱,师门也放弃了她。即使能够出狱,她也失去了太多太多。
良久,白雪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也许她会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剃度为尼。也许她会隐名埋姓,在乡村里了此残生。总之那个昔日的白雪莲已经死了。
也许你会嫁人,然后生几个孩子。
白雪莲心底抽疼了一下。她还能嫁人吗?她怎么能忘了那些禽兽怎样对待她的。
薛霜灵嗟叹道:可惜了你一身功夫……
白雪莲截断她,我希望我从来就没学过。
薛霜灵轻揉着脚踝,改变了话题,不知道何清河什么时候来。
她若无其事地说:早些来,早些判了,把我一刀杀了。多么干净。
白雪莲却不能死。她还有太多牵挂。母亲、妹妹、弟弟。
薛霜灵忽然想起来,听说谋逆是要杀千刀的。拿张渔网罩在身上,一块一块零碎地把肉割下来。薛霜灵笑道:那该多痛呢。
到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出狱了。薛霜灵望着白雪莲,你会来看吗?
白雪莲凝视她的眼睛,缓缓道:如果不超过十五丈,我会用镖打死你。
薛霜灵笑道:这可是你答应的,切莫忘记了。那要等你先出狱了。
白雪莲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劫你出去?既然是交易,她要得未免太少了。
薛霜灵讶然看了她一眼,你会吗?
一个挑断了脚筋的女子罢了,即使她有什么罪过,这些日子受的折磨也足够了。
白雪莲笑了笑,不会。
白雪莲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铁器的磨擦声惊醒。一地牢铁罩打开,几名狱卒提着灯笼鱼贯而入。深更半夜,他们穿的却出奇得整齐,皂衣皂靴,连帽子也戴着。
最前面的是孙天羽,他举着灯笼把白雪莲上下照了一遍,似乎在看有什么破绽。然后一摆头,带走。
一名狱卒抖开铁索,套在白雪莲颈中。白雪莲微微一挣,那狱卒险些跌倒。
孙天羽一把挽住铁索,沉着脸道:何大人已经来了。要连夜提审。039;thisfilewassavedusieredversionofchmdpiler.doilerat:结尾英文忽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