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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佛寺修的不大,只有一间三丈宽五丈长的佛堂,里面供着如来。其余的十来间屋子都是僧舍。

这倒是奇怪,难不成这么多的和尚就挤一个屋子里念佛,也不嫌闷的慌。

堆在我周围的石头一块一块的减少,或是补了西墙,或是垫了东床,或是砌了梯擂了灶。

最后,只剩下我。

最终,我被搬到了佛堂,成了放木鱼的石桌。

因为,那天,来了一个和尚,他看了看我,然后回过头,对工匠说:“这块石头倒是圆润可爱,佛堂里缺一个桌子,不如就用它吧。”

于是,现在的我,趴在佛祖泥像下,吃着香灰,扛着木鱼。我这番劳苦,也不知道能不能感动佛祖,烦他给我指点一二。

我发现,这个寺里,只有和尚一个人。佛堂后面那些屋子并非是什么僧舍,而是提供给往来路人的免费住处。

借宿的人来来往往,只有和尚一日日都在这里。

鸡叫刚过,天还未亮。

我趁着和尚还没有起,把他昨晚整理好的厨房,一口气吹的乱七八糟,白色的面粉糊的满墙都是,然后我就愉快而又紧张的继续趴在佛堂里装石头。

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我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我起了瘟,犯起了疯来。

我是觉得,和尚似乎知道我不是块石头。

因为,他从不在我身上敲木鱼,还把香案往里面挪了一些,就为了不让香灰落到我头上,在天气冷的时候,他还会拿毯子给我盖上。

难不成还是怕石头冷着了,笑话!

说他没看出点儿什么来,我是不信的。但若是他看出来了,为什么又不揭穿我?

于是,我就因为这个想法同和尚杠上了,他晚上脱衣,我就把他的衣服抓的稀烂,他关窗,我就一口气给他吹开,他打水,我就把绳子弄断,让他拿着竹竿,撅起屁股在井边勾桶。

红日初升。

和尚穿着满身大大小小补丁的僧袍,在晨光之中,打开了厨房。

我看到他脸上凝固的表情,心头大笑不已,昨晚他为了收拾为十几位住客做过饭的厨房忙了半个多时辰,很晚才去睡。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和尚的耐性。

他只是呆了一下,然后就认命的开始收拾了。

我有些失望,不过我打算再接再厉。

午间的太阳透过窗,打在我身上,我舒适的有些微鼾。

和尚盘坐在蒲团上,手中执笔而书,地上整齐的垒着一摞已经默好的经书。

香案上,三缕青烟袅袅而上。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午间的寂静。

和尚放下笔,起身去开门。

是一路过往的商队,想要在寺里求宿一晚。

商队二十来号人,在和尚的指引下,将一箱接一箱的货物搬到院中,箱子放到地上时,激起了大片的尘土。

商队的领事拿着手绢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对和尚说:“东西重,把地上都压出印来了,实在对不住大师!”

和尚也站在一旁,热的拿袖子扇风,“无事,到时把土一推一压,也就消了。”

等安顿好后,已经近晚,和尚便去厨房做饭。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和尚正苦恼于无米之炊时,领事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

领事一边把东西放到灶台上,一边说:“大师您歇会儿,帮我们搬了那么多东西,怪累人的,这饭让我来做!”

和尚也不推辞,往矮凳上一坐,就升起火来,“那就有劳施主了!”

领事打开纸包,熟练的淘米切菜,嘴也不闲着,他看到墙上黑一片白一片的,就惊奇地问:“大师,这墙怎么弄成这样,我看看,这白拉拉的,呦,还掉粉,这味好像是面粉吧!怎么?是这地方兴用面粉糊墙?”

我听了一阵窃笑。

和尚也笑,但笑得很无奈,“山里精怪寂寞,作耍而已。”

你才寂寞,你全家都寂寞!

“您是说山里的野猴子是吧,这东西是精怪着,耍起性子来,还能放火烧房子哩!大师,我队里有一个伙计,是抓猴子的高手,以前耍猴的,要不帮您治一下猴子?”

屁的猴子,猴子能把面粉糊的这么均匀嘛!我很不以为然。

和尚觉悟也很高,“算了,随他去吧。”

“大师你们出家人就是心慈手软,这东西要真随了它……”

领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在前边师兄师兄的喊。

“师兄!你在哪儿?”

“师兄!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来的人是和尚的小师弟,每隔几日就送些米面青菜,还有些僧袍布衣等杂物来给和尚。

小师弟将东西堆放在厨房的角落里,然后对和尚说:“师兄,主持让我叫你回寺里去。”

“回去做什么?”

“不做啥,说是让你回去避劫。”

避劫?!我有些捉摸不透,和尚能有什么劫?

“避劫?大师要避什么劫,”领事的打趣,“哈哈,难不成是大师的飞升大劫!”

小师弟听他话带嘲讽,不忿道:“自然是飞升大劫,我师兄有八世佛缘,只差这一世,就能成佛了!”

和尚能不能成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师弟再说下去,和尚就要囧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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