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沈媚从房间里走出,然后一步步下楼。
她依照着昨天的路线与行为,仿佛复制一般地,开车出门买菜,最后再回到厨房做早餐。
晨光熹微,没开灯的别墅里四周一片阴暗。
依旧如往常那般空荡与寂冷。
让她不禁以为,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当阳光透过玻璃窗彻底照射进屋里的时候,沈媚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始终没有身影出现的楼梯口,她才恍然发现——
其实已经变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忍不住勾出一丝苦涩的笑,沈媚慢慢站起身来,然后走到餐厅的餐桌前收拾已经开始逐渐冷却的汤碗。
她将已经变得生硬的面倒进厨余垃圾袋里,再打开洗碗机的盖子,把内里裹满油污的陶瓷碗放进里面。
抬起头来,她静静看向绿树成荫,种有着美丽花卉的窗外。
直到细密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兀然照耀进来,猛烈的直射刺激得她霎时闭上了眼。
浸没在眼前的无边黑暗中,她想,其实这样也好。
自己不用再刻意地摆放出关心的姿态,然后去借机揣摩他,想尽办法靠近他。
他的离开给他和她都留下了喘息的空间,也给她留下许多足够思考的时间。
或许,只有这样,她最终才能找到更好的方式来想办法彻底解开深深缠绕在他身上的枷锁。
进而也一点点去除掉,属于她的,由她沾染在他身上的——
罪孽。
【“Looked dead,didn't I ?”(我像是死了,对吧?)】
【“Well,I wasn't。But it wasn't fro ck of trying,I can tell you that。”(不过我没死。但是起码我可以说,我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捡回这条命的。)】
沈媚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女主角似乎正开着车疾驰在宽敞的公路上。
此时的电影镜头被处理为了充满怀旧之感的特殊黑白色。
然而,她却在这一大片的黑白色中,依稀看见了女主角愤怒地说出“a roaring raage of revenge(怒吼疯狂之复仇)”一词时眼里燃起的隐隐火光。
【“I roared,and I raaged,and I got bloody satisfaction。”(我怒吼,我疯狂,我也得到了血腥的满足)】
【“I've killed a hell of a lot of people to get to this point,but I've only one re。”(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宰了不少人了,但是还剩一个没杀)】
【“And when I arrive at destination,I a gonna kill Bill。”(当我到了那里,我将会‘杀死比尔’)】
当令人深感震撼的电影配乐响起的时候,沈媚仍在静静地想着女主角最后说的那句话。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却又拿起手中的遥控器对着电视屏幕按下了暂停。
随后拾起放在一旁正在震动不停的手机,再划屏接通。
她开口道,“你好。”
很快,电话那端蓦然响起一声让人在炎热夏季都感到无端发冷的轻笑,然后随之传来的是一个令她感到有些熟悉的低沉男声。
“沈媚,我是王胜南。”
这句话让她倏然瞳孔紧缩。
她开始在大脑里展开快速的分析与思考,细细地想他这通来之突然的电话是想要对她对什么。
沉默许久,终于,她开口主动道,“你是要来拿我的命吗?”
她的话音一落,电话里便像是听不见各自的呼吸声一样,甚至,连空气中看不见的信号都变得冰冷起来。
“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王胜南又开始冷笑,“但我想,可能你这些天都一直在祈祷,你当时的那一枪其实恰好打中了,然后我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他的话让沈媚不禁微微蹙眉,不由自主地张口辩解,“不是,我没有真的想要……”
未尽之语往往给人的涵义丰富。
尤其是眼下这样的,说话的人并没有被外力故意阻拦打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