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康赭在青海认识的朋友,不常来店里,但跟康赭关系很好。
康赭权衡了一下,觉得虽然有点麻烦,但正好打发在深圳的最后这一段时间了。
他上午正在修排气管,弄得满身脏,正又烦又热,康父突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开口就是让他去火车站接一下人。
康赭几乎是有点茫然地道:“接谁?”
“嗯?你德吉叔没有给你打电话吗?”康父道,“小桑来深圳找工作了,下午两点多就到了,我让他先来投奔你一段时间。”
康赭的神经不是很愉悦地跳了跳,垂下眼皮,没什么情绪地道:“桑吉啊。”
他换了一只手接电话,让听筒离得远了一些,“我有什么好投奔的,打着工呢。”
康父在那边笑了笑,“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不愿意吧,我什么时候勉强过你。”
“不过我提醒你,桑吉人生地不熟的,普通话都说不明白,好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叫了你那么多年哥。他阿妈去世这么多年了,他阿爸好不容易同意他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看看你忍不忍心吧。”
康赭挂了电话后,翻了一下记录,确实是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昨天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
康赭的号码一直经常被打,尽管他从来没给过别人,但找到他的人总是很多,浪费时间地接了几次之后,康赭就再也不接陌生号码了。
德吉叔那样的人,估计打了几次没打通,等会儿下车了如果能和桑吉联系上,能立马让桑吉买票回去,就怕给自己添麻烦。
康赭看了一会儿自己沾满了机车油污的手,很诚恳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快要入夏,深圳像个正在起灶的火炉,实在太热了。康赭在车站里面毫无起伏地站了一会儿,就满背都是汗。
他刚跟房东打完电话续租,压着情绪地沟通和解释,说完之后更感觉身心俱疲,这会儿被热空气蒸着桑拿,康赭连呼吸都觉得麻烦。
他阿爸跟他说,桑吉没有手机,让他注意着点接人。
康赭几乎有点无语,自己都走了好几年了,真不怕他把人接丢了。
康父听到后像是安抚一样地笑了笑说,小桑那么乖,又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一直盯着出站口,没有玩手机,要不然等会儿找起人来会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