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上场前,叶唐看见傅临风把休息室的门半掩,而自己走向舞台。
夜晚很快降临,livehouse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叶唐就躲在傅临风的口袋里——他现在这个视角,刚好能看见一半的舞台,一半的观众,以及键盘手的背影。
因为傅临风生怕有人会进来,就自己要求站到了那个位置,也正好替叶唐挡住。
叶唐并不常来这样的地方,尤其是国内,还是第一次见。
他有些新奇地扒着口袋往外看,听见主唱已经开始在跟观众互动了,有人之前看过live的还问了一句:“怎么今天键盘手好像跟之前不一样啊?”
“嘘,临时找的救兵。”主唱很神秘地做了一个手势,“所以要珍惜,毕竟救兵只来一次哦。”
在一阵喧闹过后,演出也正式开始。
前面几首歌并没有键盘线,因此傅临风只是站在舞台上不太起眼的地方,很安静,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不会像其他几个乐手一样跟台下互动。
但很快,随着后几首的音乐响起,叶唐看见他动了。
这跟在家里听他弹琴又不同了——
叶唐在听见傅临风按下第一个键盘时几乎屏息。
视角原因,他不能看见完整的舞台和观众,但傅临风在他面前却是完整的。
他看见傅临风站着,面前的也不是钢琴,而他随意地伸出手,跟着其他几样乐器的旋律和声,而主唱颇有辨识度的嗓音传来,交织着,融合成自然又完美的一首歌。
傅临风站在自己面前,明明穿得那么漫不经心,脸上的表情甚至也看不太清晰。
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跟叶唐脑海里多年前的一个场景重合起来。
不大的音乐厅里,少年穿着白色西装站在舞台上,追光灯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的表情沉默内敛,但从指尖流淌出来的音乐却溢满感情。
少年的身后是响彻大厅的掌声,每个人的面孔都是惊喜,更是赞赏。
自己就躲在后台不远的位置,跟这些千千万万的人一样,为他鼓掌。
当时叶唐就想,傅临风就是最优秀的。
就算他站在台上弹一首最简单的《伦敦桥要塌了》,他也能带着自己的滤镜,听出李斯特的效果。
而现在……
他的视线里只能看见傅临风按动琴弦的手指,远处喧闹的人声仿佛都成了陪衬。
但有一样是没有变的。
他看见傅临风在发光,不管是用什么样的音乐。
那些掌声、欢呼,都理应归属与他。
而他这一次仍在某个安静的地方注视着他,注视着他收获所有赞誉。
——那种隐秘的、激动的,血液沸腾的感觉,依然叫他心如擂鼓。
第19章变回来了?!(一更)……
虽然键盘手是临时请来的,连彩排都没有好好试过,不过完全没有影响这一场演出的成功。
叶唐本就不能看见舞台的全貌,因此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只有傅临风一个人。
他看见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像自己无数次见过的那样。
最后安可的曲目有一段键盘solo,尽管这位高大沉默的临时键盘手站在舞台的边上,一副并不想跟台下的观众有交流的样子,但依然遮不住身上的气质,在solo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在了他身上。
他现在站着,手指弹出来的音符经过箱体的混音变成另一种音色,他的动作看上去也有些随意。
娴熟的技巧和明显带着个人风格的演奏几乎俘获了在场的所有人,叶唐趴在口袋上看着,他看不清观众的表情,但他几乎能肯定,一定跟曾经那些看过傅临风弹琴的人一样。
他好像只要立在键盘前就会发光。
快结束时,前排有大胆的观众在演出快要结束时对着台上吹口哨:“你们这个救兵有点东西!还能救下一场吗!”
“对,还有下一场我们继续来!”
听见这里,叶唐下意识竖起耳朵。
主唱扶着话筒,十分可惜地对下面的观众眨眼:“好像不行,这是鼓手朋友的朋友。”
台下遗憾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知为什么,叶唐也跟着有点遗憾。
最后所有乐手走上来致辞,傅临风也没有跟着上去,只是远远隔着舞台朝观众们鞠了一躬,便径直去了休息室。
livehouse空间并不大,蹦到后面大家都很嗨,即使傅临风比不得那些蹦了一晚上的,但走过去的时候还是出了点汗。
他进来把门关上,就看见叶唐正乖乖地趴在自己口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跟前几天那个躺在沙发上玩消消乐的小人儿简直天差地别。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然而叶唐只是盯着他看,听见他开口,就摇摇头。
大约是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很有趣,傅临风走近了一点,弯腰跟他平视。
“没什么,”这下叶唐才慢慢吞吞开口,“回去吧。”
的确没什么,叶唐只是忽然觉得很怀念。
怀念到他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傅临风交流。
乐队的几个主创过来跟傅临风道别,盛嘉尤其激动,毕竟这个livehouse是他们之前争取了很久的,这次也算得偿所愿。要不是他跟傅临风关系一般,他都要过来抱住对方了:“真的不知道怎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