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十多分钟,走路至少也要半个小时。安冉揪着书包带,不安地环顾着四周的荒草,在一团燥热的空气里打了个冷颤。
她转脸,正巧撞上男生的目光,男生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单车后座上。安冉会意,颠颠跑过去。
男生摘下肩上的书包挂在车把上,待安冉在后座上坐稳了,他脚掌离地,踩着单车稳稳向前。
路太坑洼,骑再稳也没用,安冉双手紧紧攥着车座,觉得屁股能颠成两半,她想着干脆跳下来算了,跟在他后面跑也比坐着好受。
她抬脸张了张嘴,就着热浪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这个男生有毒,不光手和腿逆天好看,背影也贼好看。
屁股两半就两半吧,反正本来就是两半的。
十多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安冉坐在车座上,颠来颠去在思考一个问题: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花痴。
比他长得帅的男生又不是没见过。
单车甫一拐上正道,天空突然一声炸雷,安冉身子一晃,还能不能好,没被颠下来差点儿被雷劈下来。她悻悻地小声嘟囔:“糟了糟了,我没带伞,回家又要挨骂。”
前方不远有个公交站牌,男生载着她到站牌前停下。他双脚踩地,用那双盛世美手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把折叠伞,丢到她身上。
安冉屁股还没完全从后座上下来,他就踩着单车飞驰而去。
安冉一脸懵逼地拿着伞,望着他的背影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伞怎么还你?”
男生早已消失在如潮的车流里。
暴雨先于公交到来,安冉撑着伞看着水泼一样的雨注,内疚到不行,没人会随身带两把伞……吧?
第二天上午大课间,后桌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伸腿踢了踢前面的板凳腿,安冉皱眉扭头,男生嘿嘿一笑同她打招呼:“安冉?外国语附中的安冉?”
安冉纠正他:“江城一高,拜托,我现在是江城一高的高中生。”
男生的浓眉在脸上乱飞,龇牙咧嘴笑:“那就是说你以前确实是外国语附中的,怪不得这么眼熟。”
“我眼熟你……的眉毛。”安冉盯着他的眉毛看了会儿,耸了耸肩,扭头,头扭到一半,她停住。
她的右后方,第四排座位靠窗的位置,有一只盛世美手。
安冉望过去。
一个男生一条腿搭在同桌的凳子上,整个身体后仰,脑袋搁在窗台上当枕头,脸上盖着一本摊开的地理课本,为了防止课本掉下来,他右手按在课本正中。
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睡觉,第一次见有男生的手可以这么好看,额,不是,第二次,昨天刚见了一回。
安冉盯着他的手感慨,江城一高真是卧虎藏龙啊,哪哪都是逆天绝世好手,这对她这个手控来说福利不要太好。
男生的同桌满头大汗从教室外面跑过来,动静有点儿大,撞到了课桌。男生恹恹地拿开脸上的课本,慢腾腾收起了凳子上的长腿。
巨龙巨龙我擦亮眼,再擦两眼,诶嘿,世界就是这么小!
安冉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男生使劲挥手。
男生平淡无波略过她的脸,没有哪怕半秒的停顿。
没看到我?没认出我??兵马俑???
安冉讪讪地放下手,想了一想,从桌兜里掏出昨天那把折叠伞,再拿着刚从小卖部买来的饮料,走到男生课桌前。
一眼瞥见地理课本上两个潦草的大字:商楚。
“商同学,昨天谢谢你的雨伞。”
商楚脑袋歪靠在墙壁上,脸上依旧盖着摊开的地理课本,一动不动。
得,兵马俑,又来。
安冉把饮料放在他桌上,用伞柄敲桌角:“商楚,你是叫商楚吧?怪不得昨天看你眼熟,原来咱们是一个班的。”
商楚的脑袋像是焊死在墙壁上,掰都掰不下来的那种。
安冉撇撇嘴,把雨伞放在一堆乱糟糟的书里:“哎,昨天你有没有被雨淋到?是不是被你爸妈骂了?”
商楚闷闷的声音从课本里飘出来:“没有。”
“没被雨淋?还是没挨骂?”
“都没有。”
“你逃课你爸妈也不骂你?这么爽?也太幸福了吧。”想起自己昨天被爸妈挨着训了两个多小时,安冉由衷羡慕。
商楚拿开脸上的地理课本,眼尾上挑,毫无征兆朝她一笑:“是啊。”
一双细长的单眼皮,被他这样一挑一笑,安冉胳膊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他整个人嗖地一下活了起来。上一秒还是沉积千年的兵马俑,这一秒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嗯,青春期的荷尔蒙。
安冉这样想着,不自觉弯起眼笑:“我叫安冉,很高兴认识你。”
…
午饭时,同桌淡小银兴高采烈说:“安冉,就你说有着一双盛世美手的那个男生,叫商楚的。我打听到了,他是学校特招进来的,你猜他是什么特长生?”
安冉塞进嘴里一块豆腐,想也没想:“围棋?”
淡小银惊掉下巴:“你知道?!”
这次换安冉惊掉下巴:“真是围棋?我刚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