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隔在门外的酒味烟味大麻味混在一起,一下子扑面而来。
福伯到底在军将起家的梁家做了好几十年,有些概念根深蒂固,生怕这些浑浊冲撞了他高贵又有洁癖的主子,忙侧过身要挡住一二,却在转眸间,看见梁易如常的俊脸带着如常的笑。
从前贴身护着的年幼的主子到底已经成长,成了一方霸主。这些微不足道的拥护怎么足够挡住男人面前一波波骇人的高浪?
昌盛百年的梁家权杖,到底是会落到梁易的手中啊。
梁易眼珠里的墨色深浓,在烟酒气里显得格外震慑。他对这些平日里厌恶的乌烟瘴气不动声色,连眉都没皱一下。
因为他根本不用再在意了——
竟挂我的电话——
“福伯,准备一下,去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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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安子兮拖着疲惫的身体梳洗一下,习惯性地又查看了几眼电邮——也只是看看,没有回复。
在高等的研究所待久了,她的生活已经变得和工作密不可分。就算她人不在试验室里,各化验科和数据科的群组邮件都她,所有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实时得到更新。
带防护镜和医用手套是她每天的装束,试验室里甚至不能披散长发,不能露出皮肤,也不能穿露脚背的鞋子。不论身上穿的是睡衣还是华服,都会被不显身材的白大褂给裹住。
为了减低任何高敏高危的物质对身体的直接伤害。
二十多岁的青春靓丽的女人,每天除了露出一点点脸,全部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但她喜欢这样。
问自己多少遍,她的答案都还是,她喜欢这样。
女人把自己抛在纯白的大床上,没有开灯的房里周围是一片漆黑。
温度调得很高,全身却还是一阵一阵的发冷。她发着抖蜷缩自己,一手拽过身下的被子反盖住身体,被子紧紧裹住她的身体与她一同蜷成小小的一团。
安子兮心里想着,我要不要去打开全部的灯,或是把温度再调高一点。
但是这一夜里,似乎任何的动作都会灼伤她的眼,让她流泪…
不能再流泪了,明天还有正事要做。
穆非给她的刺激并不是她能轻易平复的。
即使这么多年后,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爱了。可是曾经最深深爱过的人又回来告诉自己,彼此之间从来没有别人,他还是那样地爱着她…
所以,矛盾的点来了,她根本就不信他曾爱过自己,又怎么会相信现在的感情?
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高傲男人,对她是如此的低微。
低到了泥地里去。
女人静静地蜷躺在床上,眼里一片漆黑,是空旷的荒芜。
睁着眼,没有一滴泪。